“我出生後,你外婆知道有我和我媽的存在,就一直跟我爸鬧,甚至,還經常去找我媽的麻煩,我爸要離婚,她也不同意。

“後來,你外婆得了乳腺癌,你媽就認為你外婆的病是因為我媽氣出來的,其實根本就不是,你外婆的母親也是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死于乳腺癌,那種病的遺傳幾率是很大的。

“因為這,你媽一直很記恨我媽,你外婆去世後,我爸娶了我媽,你媽就覺得是我搶走了她所有的幸福,因為我媽,她沒了媽媽,因為我,搶走了本該屬于她一個人的父愛。

“我們十二歲那年社會很動蕩,不少有家族實業的人都遭到了迫害,于是我爸就決定舉家偷、渡到國外,當時偷、渡的人很多,船票特別難買,好不容易買到了船票,可臨出發前,突然找不到你媽了。”

“當時我爸我媽都快急瘋了,到處都找不到她,眼看着船就要開動了,船夫說要是我們再不上船就不管我們了,偷渡的罪名很嚴重,被抓回去必定是全家坐牢,爸爸猶豫再三,才帶着我媽和我登上了船。”

“我們在國外剛穩住腳,爸媽就趕快托人尋找,後來形勢好了還親自回來找過幾次,可都沒有找到。”

方琳的話,讓白夕默本就壓抑的心裏愈加沉重,像壓着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作為晚輩,尤其是他現在所處的位置,他不知說什麽好,只是眉頭緊鎖,微垂着頭,一言不發。

靜默了一會兒,方琳突然問:“對了,你媽現在叫什麽名字?”

白夕默終于擡起了頭:“白秋婷。”

“難怪找不到,她連姓都改了,看來是恨極了你外公。”方琳喃聲道。

白秋婷原名叫方玉婷,白姓是她母親的姓。當年,他們舉家連夜偷、渡,因為走得急,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收拾。

到了碼頭,方玉婷忽然想起一直放在她床頭的那張母親的照片沒帶出來。

時間緊迫,方玉婷招呼都沒來得及跟父親打一聲就跑回了家,家離碼頭不算遠,她估計着在船開動前應該會趕回來,可是,在她拿完照片準備往碼頭返的時候,一不小心跌進了路邊的陰溝裏,等她費盡力氣好不容易爬上來,又趕回碼頭時,船早已經開走了。

她本來就恨父親和繼母,現在,他們公然将她遺棄,更是将她恨之入骨,所幸她腦子很靈光,她找到一直教她鋼琴的老師,請求她把她送進孤兒院。

進孤兒院之前,為了自保,方玉婷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白秋婷,這樣,她就再也不是那個資本家大小姐了,也就可以在那個動蕩年代安身立命了。

“媽,那我跟璠……”白夕默心裏幾番浮沉,終于又開了口,可話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方琳明白他的意思,看着他痛苦,她心裏亦痛苦難當:“你們是表兄妹。”

表兄妹!表兄妹!這就意味着他們這輩子根本不可能成為真正的夫妻,因為島國新婚姻法規定,不允許近親結婚,那樣不僅有悖倫理綱常,而且生出的孩子也往往會有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