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熱烈
樓道底部, 是民宿老板存放貨物的地方。
一箱箱飲料高高低低堆疊在旁邊。
吳漾靠近,周宴在及腰的飲料紙箱上坐下。
女孩主動摟過她的脖頸,狠狠吻住他的唇。
周宴倒是有些錯愕, 吳漾怎麽比昨天還熱情似火。
短暫分開的間隙,他壓制住灼熱的呼吸, 問出心裏的疑惑。
吳漾吻着他臉頰梨渦的位置說:“再過不久, 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
周宴愣了愣, 握住她纖腰的手一頓:“你什麽意思?”
吳漾有點兒委屈:“等你去了哈佛,我們很長時間才能見一次面……”
她剛剛感謝大家時, 不僅僅是為逝去的8班歲月,更是為未來的不确定性傷感。
雖說她畢業了、成年了,但并不代表她現在就真正獨立了。
等這次旅行完, 她肯定要去廣州跟爸媽弟弟彙合,她不可能天天跟周宴膩在一起。
有可能他去美國了,她都沒辦法送他。
以後兩人分隔兩地,全靠互聯網聯系。
她怕他們之間的感情不夠牢固, 怕還未等她出國去找他, 中途就因隔空溝通的倦怠,對彼此失去耐心。
他們之間已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用來培養足夠堅毅深厚的感情,在目前來說,速成的辦法,就是更親密,更貼切, 甚至是“融為一體”, 在心間烙下屬于彼此更深刻的印記……
愛情總是令人盲目和瘋狂。
吳漾已做好打破約定的準備。
什麽法定年齡?那還要過很久。
而眼下,他們就要分開, 沒準某一天,他們還會面臨分手。
吳漾思及此,掀眸快速看了一眼周宴的臉,随即游移至他的左側脖頸處,吻住。
周宴不由屏住呼吸,雙手下意識掐住她的腰往上提。
被吸.吮的疼痛,敏.感地帶的興奮,兩種極端感受在腦中交織。
他咬着後槽牙說:“不要命了?”
吳漾吻他的鎖骨:“我只要你……”
随即欺身,主動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周宴懵了一瞬。
她真是瘋了。
她居然在這種地方,說這種話!
雖說這裏是樓道底,旁人看不見,但不代表沒人發現他們激烈的動蕩。
夏天的燥熱,緊貼的身軀,炙熱的呼吸,潮濕空氣伴着略微發黴的氣味,忽明忽暗的光線,樓外可能随時闖進來的喧鬧,全部糅雜在一起,激發出更猛烈的欲念……
周宴強忍的瘋狂,快失控了。
在瀕臨崩潰時,他驟然抓住她生澀亂動的手。
他沉聲喑啞:“吳漾,沒T。”
吳漾也跟着怔住,但心裏的不安全讓她失去理智。
她主動要求:“那我幫你……”
巨大的誘惑面前,周宴沒有妥協。
他緩了緩心中燃燒的火,逐漸冷靜,擁抱住她嬌瘦的身軀。
他把下颌貼着她的耳根,隐忍道:“你進步太快,我得消化一下,今天到此為止,我們先出去吧……”
吳漾不理他故作幽默的話,反倒像八爪魚似的賴在他身上不肯下來。
周宴失笑:“怎麽了?這麽想幫我?”
吳漾捶他:“你根本就不懂!”
他們能想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多了,他還一個勁拒絕她。
周宴親她的耳垂:“好好的嘴巴,不能光想着別的事,用來說話,多好。”
吳漾聽着意有所指,氣急敗壞,罵他流氓。
周宴哄道:“乖,心裏有事,要告訴我。”
吳漾默了默,終是緊緊抱住他,帶着些微鼻酸,顫抖道:“現在我們還在同一個起點,但等你去了美國,我留在國內,以後我們見到的風景和人都不一樣,那時候肯定會有很多分歧,我怕我們走不到最後……”
周宴輕輕捂住了她的唇:“不怕,會有奇跡發生。”
他暫時還不想告訴她,自己的打算。
他想給她一個超大的驚喜。
而吳漾不懂他所說的“奇跡”是什麽,周宴便一筆帶過。
他摟着她站起身,嘴角掠過一絲壞意:“再不下來,這麽出去讓大家看到,說什麽也解釋不清了。”
她的兩條腿還挂在周宴的腰上,他的手扶着她的腿部肌膚兩側,而恰恰她今天穿的是一條JK裙,雖不至于走光,但姿勢鐵定會讓人浮想聯翩。
然,不等吳漾跳下,就聽到一陣淩亂的腳步奔來。
周宴快速閃躲,但還是被人精準“抓獲”。
恰恰是許晞寧。
他望着周宴脖子和鎖骨上到處都是紅印,嘴裏吐出好幾串卧槽。
“原來你們倆在這兒打野?難怪大家都找不到!”
周宴趕緊将吳漾護在身後,一記眼刀殺過去:“眼睛不想要,可以捐了。”
許晞寧賤嗖嗖笑:“宴哥,你的臉和你的草莓一樣紅哦……”
畢竟是血氣方剛未經多少世事的年齡,一向淡定自如的周宴,害羞了。
而吳漾躲在周宴身後,更是不敢擡起頭去看許晞寧。
許晞寧大嘴巴,很快,他們私底下那個圈子,全知道了。
饒是很多年後,還有人想起來,會背着周宴提一兩嘴。
不過大夥兒都不敢在他面前提,對某人而言,“吳漾”這個名字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
次日旅行,大家一起爬上了仙女峰。傍晚走在高山草甸上,看夕陽和雲海,夜晚露營,聽風賞星,用笑聲記錄青春。
周宴和吳漾被人撺掇着睡一個帳篷。
半夜,吳漾又開始“作妖”,周宴實在忍得難受,威脅她再招惹,就自行解決給她看。
吳漾羞燥到沒邊,趕緊從他身上滾下來,窩在角落裏生氣。
沒料到周宴能這麽渾,但是又一想,他寧願自己來,也不願意跟她。
吳漾很懊惱,自己在他心裏的魅力和價值。
初談戀愛,對這方面她看不明白,以為足夠的親密就是最原始最粗暴的在一起。
等到後來重逢,閱歷增長,她終于明白年少的他有多珍惜自己時,他卻以截然相反的方式,發起了最讓她恐懼的進攻。
青春年少,愛情是轟轟烈烈,是瘋玩瘋鬧,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承諾永永遠遠。
蕭瑟回首,才明白,長久的愛意,是細水長流,是相濡以沫,是無懼分離。
很多遺憾都是後知後覺,然而歲月的列車,沒有回頭路……
半夜周宴又抱她哄她折騰很久,野獸在心底狂嘯,瘋狂在血液裏沸騰,難能可貴的是,他最終堅持住了底線。
對于他這樣柳下惠似的行為,回想起來,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三天兩晚的短途旅行過後,周宴送吳漾去火車站。
她多餘的行李就扔在了雲金大廈周宴的卧室裏,而自己輕裝出發,前往廣州。
這次周宴沒送到目的地城市,吳漾在手機裏說他得到手了就不想送了。
而周宴是怕自己去了,就不想離開,三番兩次的撩撥,他沒信心自己還有忍耐度。
吳漾明知自己是無理取鬧,但還是忍不住故意冷戰,不想搭理他。
周宴恰好忙于家中事務,聊天的次數也少了起來。
吳漾再度胡思亂想,暑假都尚且如此,要是真異國戀了,會不會矛盾頻出?
她慌亂焦慮的狀态,一直持續到六月月底出高考成績。
登錄網站查分,意料之中,還不錯。
爸媽在電腦面前擊掌歡呼,激動得笑出了眼淚,吳漾倒是淡定得很,她眼下更在意的是,江藤市理科狀元是不是自己。
然而翻找各大媒體,關于江藤市的高分狀元信息寥寥無幾,甚至有報道說,為了響應教育部號召,嚴禁宣傳和炒作“高考狀元”。
吳漾給班主任曹勵打電話,詢問他全市理科最高分是多少,曹老師諱莫如深,說今年江藤市教育局,為防洩露隐私,不允許曝光各大考生信息。
吳漾聽到這裏,似乎已經料到自己狀元夢碎,但她還是抱着最後一丁點希望,問自己是不是最高分。
曹勵安慰她沒必要非得争這個第一名,她的分數完全夠她上清北。
答案不言而喻,她不是理科狀元,她沒機會像上一屆學長那樣拿到二十萬的市級助學獎勵。
雖然江藤市政府有規定,考上清北的學生會給十萬的清北大獎,但沒了這二十萬的獎金,吳漾心裏仍舊有點失落。
她提前核算過,由清北出國的留學生,一年就需要4萬美金的學費,換算過來是近30萬,如今憑借高考這塊跳板,一次性攢到第一年學費,已經遙不可及。
還得想其他辦法。
吳漾打開Q,切到與上屆學長祁獻的對話。
她想問問有什麽辦法在清北能賺到外快。
學長只給她回了三個省略號。
吳漾拿着手機,莫名一陣臉紅。
她有正當的理由想賺錢去留學,但不知怎麽,每次談及這個問題,她都會覺得學長對她的印象不是很好。
吳漾只好求助互聯網。
她在某乎平臺還真找到了一個類似的答案。
“考上清北大學,如何使用清北頭銜去賺錢?”
題主提問方式過于功利,回答基本上都是噴的。
而那一個個嘲諷似的回複,也跟着紮進了吳漾的心裏。
【10萬夠你四年所有正常開銷還能剩,退學重考再來10萬,再重考20萬,重複幾年是不是就發財了?】
【清北要培養的是治國棟梁、學術大師、興業之士,你能占哪一個?就你這點格局和胸懷,不配來清北】
【還沒進學校就想憑借清北的名頭攬財,作為你的學長,我真誠鄙視你】
【要不你去跟一些土掉渣的教育機構合作打廣告?或者給藥商腦白金類産品代言?到時候你亮出清北錄取通知書,錢不就嘩嘩來了,還能上鏡出名呢】
……
原來大家對“賺錢”這個字眼都這麽鄙視。
或許祁獻學長對她也是同樣的心理吧。
在金錢面前跌倒的靈魂,哪有什麽胸懷可言呢?
一心想着跟男人雙宿雙飛,又怎麽有資格談高遠的夢想和光明的未來?
吳漾第一次感受到了濃濃的自卑,以及對自己逐漸“戀愛腦化”的思想,産生了厭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