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陽從宿舍裏拿來一件她的棉服給夏安穿上,聶嘉遠才不用挨凍了。
“誰幹的?太過分了吧”宋青陽替夏安憤憤不平。
“不知道,一回來就這樣了……”夏安委屈地說。
“你就是脾氣太好了,要我說最好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們那些人心眼壞着呢,柿子還專門挑軟的捏”宋青陽咬牙切齒道。
“我覺得青陽說的很對,對付壞心眼的人絕不能軟弱”聶嘉遠插嘴道。
“算了,我沒這個心思去跟他們計較”夏安嘆口氣繼續埋頭做她的習題。
“你太善良了再說難聽點就是軟弱,懦弱”宋青陽心直口快毫不避諱地嘀咕着。
下晚自習的時候,聶嘉遠裝着夏安的棉服回家了,他自信滿滿地告訴夏安和宋青陽自己一定有辦法洗掉衣服上的紅墨水,他是走讀生家離得近洗衣服比較方便些。
“真的?”宋青陽深表懷疑。
“男子漢說話算話”
回到家裏,聶嘉遠從洗手間找來了一瓶除菌液和一瓶他最喜歡的檸檬味洗衣液,最後去廚房端來了一小盆鮮牛奶。
她的棉衣上有一股淡淡的發香,聶嘉遠忍不住拿起來湊到鼻子跟前聞。
棉衣先放到混有洗衣液的清水裏浸泡,搓洗;再往污漬上倒入溫熱的鮮牛奶拿小刷子輕輕刷洗,紅色的墨水會慢慢變淡,最後加入肥皂用冷水清洗一遍就大功告成了。
聶嘉遠把洗幹淨的棉衣放到洗衣機裏脫水烘幹,又撐起來挂到自己房間的暖氣片旁邊。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摸棉衣有沒有烘幹,細心的他還拿來針線将夏安棉衣袖口劃破的地方縫了起來,只是從沒有碰過針線的他還是失敗了。
索性拿了妹妹聶嘉文的一個綠色布貼粘在了袖口的位置。
臨近期末,學生們都比往常勤奮,聶嘉遠騎着車子從校門口一進來就看到已經有很多人拿着書本坐在花壇邊、臺階上大聲朗讀。
停了車子走進教室才傻了眼。
班主任已經來了,學習委員沈薔薇站在教室前面拿着一只收音機,看樣子是準備播放英語聽力。
“怎麽搞得,現在才來,都火燒眉毛了還不知道着急?”班主任掃了一眼站在教室門口拎着早飯的聶嘉遠不滿地說。
“不好意思,我……可能是鬧鐘壞了……”聶嘉遠吞吞吐吐地回答,他努力地回想着家裏的鬧鐘,起來的時候乍眼一看明明才六點啊,怎麽會遲到?
“趕緊進來坐下吧,聽力馬上開始!”
“哦”
他背着沉重的大書包走到座位上,夏安轉過頭來悄悄提醒他“英語課本第151頁”
“謝謝親愛的”他脫口而出。
“呃……”夏安的臉瞬時從耳朵根紅到了脖子。
他完全是沒意識的,就這樣說出來了,同桌杜衡在一旁不懷好意地笑着。
一下課他就把洗好的棉服給了夏安“怎麽樣?幹幹淨淨一點痕跡都沒有吧”
“謝謝你了”夏安感激地說。
“呀,看不出來嘛,你這隐形賢妻良母呀”宋青陽不忘了調侃幾句。
“哎?這綠色小烏龜是?”夏安指着袖口的布貼問。
“不好意思,我本來是想幫你把那劃破的口子給縫上的,結果弄巧成拙了”聶嘉遠愧疚地說。
“唔……可是……我很喜歡這只小烏龜呀,太可愛了”夏安一臉欣喜地盯着她的小烏龜。
“真的?”他喜出望外。
“嗯!”夏安使勁地點頭。
她最喜歡綠色了,文具盒、鉛筆、本子、衣服都是綠色的,就連發繩也是專門挑的綠色,這只萌萌的綠色小烏龜她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喜歡上了。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她都穿着這件綠色的棉服,雖然已經很舊很舊,可一低頭就能看見袖口上的那只呆萌小烏龜。
期末考試迫在眉睫,聶嘉遠終于開始着急了,他借來了夏安的英語筆記從早到晚地抄,一邊抄一邊聽着五月天的歌。時不時地還會動情地哼出一兩句來
“走在風中今天陽光突然好溫柔
天的溫柔地的溫柔像你抱着我”
“你抄好了沒?我等會晚讀的時候要背”夏安摘掉他的一只耳機急切地問。
他正在忙着聽歌,忽然擡起頭“呀,夏安同學,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哦”
“你到底是聽歌呢,還是抄筆記呀?我一會兒晚讀的時候得用”夏安被他說地聲音低了下來,小聲嘀咕着。
“快好了,再給我半個小時”他笑嘻嘻地回答,伸出手想要去摸她的頭發被她快速躲閃開來。
明天就是期末考,夏安晚上十一點才回宿舍,宋青陽趴在床上打着手電筒看習題,崔招娣在吃泡面,孫莎莎蹲在地上收拾她的花花草草,還有剩下的幾個人已經蒙着被子呼呼入睡。
“安安,你終于回來了,快跟我講一下這道題吧,愁死了半天都想不出來”宋青陽看到夏安回來跟看見了救星似的。
夏安放下書,借着手電筒的光湊到宋青陽跟前“哪道題,我看看”
“就這個”
“哦,這是道函數問題,你先要找好定義域……”
“能不能小點聲呀,困死啦”楊菲菲從被子裏探出腦袋不滿地嘟囔。
“不好意思啊菲菲”夏安很抱歉地說。
只好跟宋青陽去到樓道裏講完了這道函數問題。
回到宿舍已是十一點半,她決定今天不熬夜要早點睡覺,脫了鞋子和外套掀開被子躺上去卻感到錐心刺骨的寒。
她的被褥是濕的!
怎麽會這樣?大冬天的,她打開小臺燈檢查,褥子中間的那一片都濕了,摸上去能感到明顯的水分。
本來宿舍裏就沒有暖氣,這麽冷的天,濕冷的被褥,讓她還怎麽繼續睡覺?
“你怎麽了?”宋青陽感覺到下鋪的動靜歪下頭悄聲問。
“我的褥子進水了”夏安郁悶地說。
“What”宋青陽一臉不可思議地從上鋪下來。
确定夏安的褥子被弄濕成那樣之後大聲把舍友們都喊醒了。
“你們過來看,是誰把夏安的褥子弄濕了,這麽大一片可是不少水呢”
舍友們聞聲湊過來看,一個個搖搖頭面帶驚訝,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我早上走得時候還好好的”夏安自言自語道。
“你們有誰不小心把水灑上去了麽?”宋青陽審問般地盯着這幾個舍友們。
“沒!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幾個人異口同聲。
“那就奇了怪了,難不成是水自己灑上去的?”宋青陽很是氣憤。
“不然,明天再說,都這麽晚了先湊合着睡覺吧”崔招娣揉着眼睛勸道。
當晚,夏安是跟着宋青陽一起擠在上鋪睡的,幸虧她倆都比較瘦否則那床板也難以撐得住兩個人的重量。
“什麽?到底是誰幹的?”聶嘉遠得知這件事後氣得直跺腳。
“會不會是我們宿舍的人幹的”宋青陽問夏安。
“不會吧,我也沒得罪她們誰”
“那要麽就是別宿舍的人專門跑到我們宿舍幹的?可是又會是誰呢?”宋青陽的眼神轉了一教室,最後鎖定在張薇薇和陳天身上。
她們倆向來就不是很友好,之前有好幾次升旗排隊的時候故意踩夏安的腳,還在背地裏給夏安取了個綽號叫“小村姑”,嘲笑她是從農村貧窮家庭出身的。
“可是她們有什麽理由欺負夏安呢?又沒招惹她們”宋青陽分析着說。
聶嘉遠靜靜地聽着,他幾乎可以斷定欺負夏安的人就是張薇薇,恐怕連上次的紅墨水事件也是她做的鬼。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一個月前的一天中午,他獨自去食堂吃飯,張薇薇端着飯盤子走過來要跟他拼桌。出于同學的禮貌,他沒有拒絕。
吃到一半的時候張薇薇主動邀請聶嘉遠跟她一起去看周末場的電影,連票都買好了。
“對不起,我有事不能去”
“什麽事呀?我們可以晚點也沒關系的,實在不行周六也可以啊”張薇薇不肯放棄。
“你票都買好了,也不能說改就改吧”聶嘉遠反問她。
“也沒關系的啦”
他還是拒絕了。
那個周末,他用自行車帶着夏安去教輔書店買資料的時候剛好就碰見了張薇薇,她捧着一大杯珍珠奶茶眼睜睜地看着聶嘉遠和夏安從她面前飛馳而過。
也是從那個時候起,她的眼裏再也容不下一個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