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你想起我來了,想起我了是嗎?”江思雁激動得熱淚盈眶,聲音也帶着顫音,格外的動情,拉起他的手放在唇邊,細細碎碎地吻上。

可是,等了好一會兒,男人都沒有一絲反應,回應她的依然是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唯有吹過耳畔的風聲。

良久,他突然打了個哆嗦,手也跟着抖了一下,江思雁這才回神,趕快起身,把剛才不小心丢在地上的薄毯撿起來,拍去上面可能沾染上的灰塵,小心地披在了他身上。

她推起輪椅扶手,彎腰貼近他耳邊:“凱,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屋去吧!”

回到屋裏,江思雁扶着他坐回床上,把床搖到一個舒适的高度,讓他靠上去。而自己則坐在床邊上,給他做按摩,從上到下,一點一點,非常細致,力度也把握得很好。

床上的男人緩緩閉上了眼,很舒服似的,整個人都是放松的。

“凱,醫生說你必須盡快做手術,把腦部的血塊清除出去,這樣你才有痊愈的可能。”江思雁邊給他按着腿,邊跟他說話,“可成功的幾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我害怕……”

喉間像被卡了一下,她沒有往下說,雖說這樣的幾率在醫學上并不算太低,但對于她而言卻顯得太低了。

時隔二十七年才又相聚,這中間有多少辛酸和苦楚,她真的害怕再失去了他。

她吸吸鼻子,咽下心裏的澀然,又開了口:“但如果不做,就永遠沒有痊愈的可能。”而且,就算是他現在這樣的狀态,她都不知道會堅持多長時間,最後,深吸口氣,擡眸看向他,“所以,我決定,讓醫生給你做手術,我會一直陪着你,不會讓你出現任何意外的。”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福星嗎?有我陪着你,手術一定會很順利的,相信我,一定會很順利的。”這些話是在安慰他,更多的是在安慰她自己。

按摩結束,她把床放平,讓他躺下來,給他蓋好了被子,起身,往旁邊的陪護床走去。

關燈前,她定定地看着床上的男人,遲遲沒有躺下,遲疑片刻,緩緩起了身,走回他床邊,深吸口氣,像鼓足了勇氣似的,掀開他的被子就躺了進去。

床是按照VIP的病床标準準備的,兩個人躺上去剛剛好,一點不擁擠。

伸手,摸到開關,把燈關了,頭朝他的位置靠了靠。她感覺,因為她的靠近他好像動了一下,尤其是手臂,動作最明顯,這次她清楚地感覺到了。

心裏又是一陣激動,她慌忙側身,擡起頭去看他。借着夜光,她看見他剛才已經閉上的眼睛又睜開了,而且,眼皮正在輕微地眨動着,雖然眼珠沒動,看起來依然木讷呆滞,但裏面似乎有亮光閃出,再不像之前死水般沒有任何生機了。

她側身躺下,雙手輕輕環在他腰上,感受着他平穩的呼吸和身體的熱度,心湖久久不能平靜。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這麽親近地接觸過了,僅僅是躺在一起,什麽也不做,江思雁的心湖也晃動得厲害,怦怦直跳,甚至,她感覺臉頰都已經燃起了一股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