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第二天早上鬧鐘一響,樊歆立刻就清醒了過來,精準無誤地伸手拍在了鬧鐘上,然後一鼓作氣從床上坐起,擡手揉了揉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昨晚睡得很好,一夜無夢,連着做了幾個晚上的夢突然就沒了,想到這裏還有些失落,嘟囔着:“我還挺想知道那個連續夢的結局呢。”樊歆有些失神的下了床,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學校大門口,魏瀾與她擦肩而過走進了學校,她正想跟上去打聲招呼時,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樊歆,樊歆,等等我。”

樊歆轉過身,就看見韓搖光剛從一輛白色小轎車上下來,向她跑來,“搖光,早上好啊!”樊歆向她招手道。韓搖光跑到她身旁,說道:“你也早啊!”随後兩人并肩向教室走去。經過了隆重的開學典禮和升旗儀式後,回到班上上的第一節就是班主任的課,王老師在講課前,随機選了一個同學,又點了另外幾個同學讓他說出名字,抽查他記住了多少人,那個同學十分尴尬地只說了他們之中自己記得的人的名字,大家這才意識到原來老師是認真的,不是說着好玩的。

接下來的幾天,樊歆每次一看見面熟,好像是自己班上的女生就湊上前打招呼,跟她互通姓名,很快就認全了班上的女生,男生的名字都是通過老師點名和道聽途說記住的。

就在軍訓的前一天,由于交通堵塞,樊歆很不幸的遲到了,當她狂奔到教室門口時,老師正在進行抽查環節,看到她氣喘籲籲的模樣就放她回了座位,但是要接受抽查,只見樊歆将書包放下一臉從容不迫的樣子甚至還有些激動,老師随手點了十個同學,她都準确無誤的回答出了他們各自的名字,得到了老師的贊許和全班同學的掌聲。

不得不說,老師的這個方法确實有效,班上的大多數同學在開學一周內,通過各自的方法,已經能夠記住不少同學了,并且彼此有了一定的了解,大家迅速打成了一片。

軍訓來得也快去的也快,本來以為高中的軍訓會比初中時要求嚴格一些,韓搖光早就告訴樊歆她都做好了遭罪的準備,這次肯定能掉不少肉,她說這話時表情異常興奮,如果她有尾巴的話估計已經高高翹起且搖的停不下來了,樊歆對此不置可否,聞言只是擡眼仔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後發現這貨的話不能信,她身材勻稱的很,說道:“你現在挺好看的呀,幹嘛這麽在意,不像我肉全長在看不見的地方。”

最後半句樊歆并沒有說出來,暗自擡起一只手揉了揉自己肚子上的一點肉肉,感慨自己只是表面光鮮,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那邊的韓搖光則嘴角微微揚起,笑眯眯說:“謝謝你的誇贊,不過誰會嫌自己瘦呢,再說了這暑假剛過,我在家裏長了不少斤的……”

樊歆聽到她說到這裏,預感她接下來要報自己的體重了,然後就是互報體重的環節了,心中暗道不妙,急忙道:“打住打住,談體重傷自尊,咱們還是期待一下軍訓吧。”

軍訓期間,外來的教官很帥是真的,軍訓內容很水也是真的,就每天繞着操場在跑道上跑兩圈,然後不知是校方交代,還是教官憐香惜玉,剩下的時間找了一大片樹蔭,讓學生在樹下站軍姿。

對此,班上的同學自覺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本來就怕累,不想參加軍訓,一直叫苦連天;另一派,則是樊歆韓搖光這種,帶有目的性的,雖然她們每天的日常是跑兩圈就氣喘,軍姿也是站的頭昏腦脹,仍覺得這強度并不算大,還可以堅持下去。可後來許是天公不作美,軍訓三天後,開始下起了雨,之後幾天都不見天放晴,有同學因訓練任務的取消,而歡呼雀躍,樊歆和韓搖光兩人卻是動作一致,成天以手撐頭盯着窗外,看着天空不免有些洩氣。就這樣原計劃為期一周的軍訓就這樣草草結束了,最後目送着教官們乘車離去。

之後的一段時間裏雖然軍訓結束了,但樊歆二人卻養成了無事發呆的習慣。這天,韓搖光一只手撐着腦袋,和樊歆一樣看向窗外,手撐累了就轉了個身,換了只手撐,盯着另一邊的窗外看。

樊歆剛開始還是看着窗外天空的,接着不知不覺的就目光下移,看向了窗外的梧桐樹,再接着餘光無意瞟到了魏瀾,發現他仿佛正在注視着自己,臉上的神色也極其複雜,這可把樊歆吓了一跳,她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看錯了,便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他還是望向自己這邊,但卻并未在自己身上停留,臉上面無表情,樊歆有所感似的向後看,果然看到王老師從門口走了進來,心下了然。

正待她覺得自己姿勢不雅,想将身子坐正時,感覺自己的右胳膊已經被自己壓麻了,沒有半點兒知覺,于是小心翼翼地将胳膊慢慢伸到桌下,用左手輕輕地捏着它,王老師徑直走上了講臺,正要講話,韓搖光看到樊歆的樣子,想和她說話,又不敢在老師眼皮底下發出聲音。

樊歆就見韓搖光雙手放在桌上坐的端正的模樣,她的草稿本卻被她推得離自己越來越近,樊歆一看,就一句話“論換手的重要性”,她後面還跟着畫了一個偷笑的表情,樊歆無語,也不好開口,朝她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現在不想理她。

韓搖光并不在意樊歆的眼神,反而示意她看黑板,樊歆滿臉迷糊地擡頭,映入眼簾的就是“班幹部競選”幾個大字,然後她一眼就看到了副班長一欄下的被選人自己竟然名列其中,更是滿頭問號,頓時覺得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麽,後悔剛才的一時跑神,這才去注意老師在說的話。

“同學們,軍訓已經結束了,我們即将要開始在校的學習生活,現在來為我們這個集體選出班幹部,由于剛開學大家都不熟,老師就自作主張挑了幾個候選人,大家就憑感覺投票吧,被選上的同學先幹一段時間,不行的話到時候在進行調整。每人拿出一張紙,把自己的選擇寫上去,寫完後上來交給我。”王老師說完,點頭示意同學們開動,教室裏響起了筆落在紙上的沙沙聲。

樊歆在看見自己是副班長候選人之一後就一直心神不寧,投票時也是胡亂在紙上寫了一氣,丢給旁邊的韓搖光,讓她幫自己交上去,韓搖光心中已有定奪,一氣呵成的寫好後,将兩人的紙張一起交給了王老師,而王老師他則在陸續收齊了全班同學的選票後,點了前排的兩個同學上去幫忙唱票。樊歆在臺上同學的唱票聲中,如軟骨動物般趴在課桌上,她心裏還沒有做好可能成為副班長的心理建設,在以前的班級生活中,她的成績不算突出,在班上一直充當小透明的角色,中考成績也并不理想,大概只是因為在這藝術高中,才顯得成績拔尖吧,她有些坐立不安,許是察覺到了樊歆的異常,韓搖光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只是候選人而已,不一定就是自己啊!樊歆抱着最後一點希望,重新振作了起來。

但當樊歆再度擡起頭的時候絕望的發現,副班長那一欄下自己的票數是最多的,立即雙手捂臉不願面對這個事實,直到聽到王老師以公事公辦的語氣宣布了班幹部名單後,她像是想通了一般,将手從臉上拿下來,暗下決心要當一個負責任的好副班長,接着聽到其他幾個班委全是自己有印象但卻不熟悉的人,除了體育委員魏瀾,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微微偏頭掃了他一眼,正好撞上了他的視線,二人對視了數秒後樊歆率先敗下陣來,恢複了原狀。魏瀾本來是在思考今晚放學後去操場上跑幾圈比較好,突然感覺周遭的時間好似停滞了,意識逐漸模糊,思想離體,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可表面上他還是那樣的面無表情,無人知道什麽正在發生。

如果有人細心觀察就能發現似乎換了個人占據了他的身體,他的目光變得充滿柔情,心無旁骛的看着樊歆,之前樊歆并沒有看錯,當時的他确實是在看她。

魏瀾意識再度回籠後,卻絲毫不記得自己剛才做過什麽,腦海一片空白,這種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覺得身體裏還住着另一個人,自己偶爾會失去知覺,再恢複後記憶卻不共享,其他倒也沒什麽異常,目前也并未發生過什麽出格的事情,他一直對此不甚在意,也沒想過要去探究緣由。

他這才注意到黑板上的內容,在副班長的職位上寫了在公交車上幫過他的樊歆,以此來感謝她,在老師不出意外的宣布了結果後,他這才想看看樊歆的反應,在兩人對視了幾秒後看見樊歆不知為什麽匆匆将頭轉了回去,接着就注意到自己被選為了體育委員,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變化,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當體育委員了,自覺自己還挺擅長運動,這個勝任職位應該不困難。

接下來的日子裏,一切步入正軌,在藝術高中的學習生活就這樣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