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當那一道聖旨降臨時,她才發現,是她想得太單純了,把這個異世想得太過美好了。

她忽略了,這是一個皇權至上的國度……

擡頭看了一眼女兒,再看一眼坐在她對面衣冠奪目、器宇軒昂的俊美男子,心裏沉沉的嘆了一口氣。

來京之前她是真恨不得剁了這家夥,可見到他後,她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

“你們出去吧,我想獨自靜靜。”她一手撐着額頭,一手無力的擺了擺。

“走吧。”見羅魅要上前,南宮司痕果斷的起身,抓住她手腕就要往外走。

羅魅冷着臉将他大手甩開,突然對他攤手,“把我的玉佛還我!”

南宮司痕俊臉一沉,“做何?”

羅魅冷漠的眸光直視着他,“南宮司痕,你也看到了我們母女是如何被人欺負的。我也不想多說什麽,只是想告訴你我跟你的婚事不作數。”她收了手掌,瞪着他的眸光冷漠決然,“既然你不想還,那我不要了就是。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己一廂情願,我羅魅也從未想過要嫁你為妻。該說的不該說的我也都說了,你能聽進去最好,不能聽進去我也只當你聾了。從今以後麻煩你離我們母女倆遠些,別再給我們招惹麻煩!”

語畢,她轉身就要去收拾東西,并向羅淮秀輕道,“娘,把東西收一收,我們現在就離開。”

她是否受委屈她不管,但娘絕對不能在京城留下。曾經娘就被一個沒有人性的東西毀了一生,如今還要她面對另一個渣男,就算娘能忍受,她也不同意。

她們已經有條件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沒必要留在一個是非之地。這次來京,根本就是一個錯誤!

羅淮秀回神看着她收撿東西的舉動都有些驚,趕緊上前将她拉住,“乖寶……”

南宮司痕氣得臉黑,同樣過去一把将羅魅手腕抓住,冷冽的嗓音裏全是惱怒,“你敢走?”

本來羅淮秀是打算安慰女兒冷靜的,結果一聽他充滿威脅的語氣,當即就發飙了,“混蛋,你敢兇我家乖寶?!”她左右掃了一眼,跑到桌邊抓起一只凳子就朝南宮司痕沖了過去,“臭小子,我女兒還沒嫁給你呢,你居然敢這麽對她,看我不打死你——”

她那兇惡的架勢絕對不是虛張聲勢,南宮司痕臉色微變,瞬間攬上羅魅的腰身,帶着她縱身一躍,躲過了羅淮秀的暴力攻擊。

羅淮秀撲了個空,不甘心的指着他大怒,“我告訴你,想要娶我女兒就必須對她好,敢對她又吼又叫,老娘不會放過你!”

南宮司痕那真是一肚子惡血,這算是頭一遭被人指着鼻子大罵。什麽叫他對她女兒不好,分明就是她們母女不知好歹。

趁羅魅在他懷中反抗之前,他突然霸道将她打橫抱起,不再多看羅淮秀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羅淮秀瞪大眼,趕忙提着凳子追了出去,“混蛋,你給我站住——”

可當她沖出房門,瞬間傻眼了。咦,人呢?

看着無人的走廊,她狠狠的吸了一口氣,提着凳子轉身回了屋裏。

追什麽追啊,那臭小子也非常人。

沒來京的時候吧,想着這樁婚事她就替女兒咽不下氣,可看到南宮司痕眼中對她女兒的占有欲,她心裏打鼓了……

她覺得她該好好冷靜,再好好思考這樁來得突然的婚事。

……

太史府——

薛太夫人聽聞兒子親自去找羅淮秀,正滿心得意的等着兒子帶好消息回來。她覺得吧,那羅氏再橫也不可能在她兒子面前橫,畢竟他們曾經夫妻一場,這男人的威嚴總能壓過女人一頭的。

可哪曾想沒等回羅淮秀要離開京城的好消息,卻等回了兒子一身怒火。

“嘭——”薛朝奇坐在太師椅上,想到所受的辱罵就怒不可言,将丫鬟奉上的香茶猛得摔到地上。

“朝齊,到底出了何事?”薛太夫人焦急的問道,“可是那羅氏不聽你的話?”

薛朝奇鐵青着臉,咬牙切齒的回道,“那惡婦豈止不聽,口出惡言辱罵我不說,還欲對我行兇!”

“什麽?”薛太夫人驚怒得從站起身,“這惡婦當真是要反天了!”

☆、23、我們可以試着談談風月

薛朝奇咬牙哼道,“何止反天,怕是天子在她面前她也不會放在眼中。”

羅淮秀的變化不是一個‘大’字就能形容的,之前聽娘說起在榆峰縣見到她的情景,他原本還不相信,今日親自見證過後,他是深信不疑,甚至大感震驚。

這女人簡直就是瘋了!

枉她還出生名門,卻變得如此瘋癫潑辣,簡直是丢盡了羅家的臉面!

他是如此憎惡羅淮秀,而薛太夫人早就把羅淮秀記恨上了。母子倆同樣的心情,同樣的震怒和不甘心。

如今,想讓羅淮秀主動離開京城的計劃算是徹底落空了。薛朝奇緊緊抓着扶手,越想越咽不下那口氣。那小畜生暫起不提,就憑羅淮秀今日對他的辱罵,他也不會就此罷了!

他薛朝奇難道還會對一個下堂婦屈服?

不過母子倆不甘心歸不甘心,但一時又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蔚卿王大婚在即,多少人都關注着這樁婚事,他們現在想動手除掉那對母女并非易事,更何況,蔚卿王委托安一蒙的人看護着她們,更不利于他們施展計劃。

“朝齊,難道就如此罷了嗎?那羅魅成了蔚卿王妃,我們柔兒該如何辦?”薛太夫人頹敗的坐回太師椅上,老臉上布滿了愁雲,“如果真讓那羅魅嫁給了蔚卿王,那她們母女二人以後怕是會想盡辦法對付我們薛家。”

當初她網開一面只讓兒子休了羅淮秀,如今想來,她真是後悔莫及。早知道今日她們母女二人會回京給他們薛家添堵,她就該狠心把她們母女除去!

她是一時仁慈造了大錯……

薛朝奇抓着扶手的雙手又緊了緊,削瘦的臉繃得緊緊的,雙眼眯成了兩道細縫,眸光如劍般淩厲的迸射出,怒視着虛空處,“既然蔚卿王想娶,那就讓他娶!我倒要看看,那羅魅有沒有那個命坐穩蔚卿王妃的位置!”

門外,一對母女站在側位将廳堂裏的對話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離開時,母女倆臉色都是冷的。

坐在香閣裏,現任薛夫人樊婉怎麽都平靜不下,平日裏端莊溫婉的神色被郁氣替代,美目中也溢着冷色。

那被休掉的羅淮秀回來了,她倒不是擔心她回來搶她薛夫人的位置,她只是氣恨、替女兒不平,羅淮秀生的那個狗胎何德何能、居然能被蔚卿王選上!

“娘,你說我該如何辦?”薛柔跪在她腳邊伏在她腿上嘤嘤哭泣,“現在連祖母和爹都束手無措,難道我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看着分外委屈的女兒,樊婉心疼的拍着她後背,“柔兒莫哭,你的心思娘明白,可如今他們婚事已定,你看開一些好嗎?”

薛柔擡起頭,精致的瓜子臉哭得梨花帶雨,櫻桃小口裏盡是不甘和委屈,“娘,柔兒就喜歡蔚卿王,柔兒不想他娶別的女子。”

樊婉無奈的嘆了口氣,手指溫柔的梳理着她肩後的順發,耐着性子溫聲哄着,“柔兒聽話,那蔚卿王除了受皇上器重外,也就皮相好看些,這京城裏比他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憑我們柔兒的容貌和才情,何愁找不到好夫君?更何況,比蔚卿王有才幹的男子也不少,相信娘,娘一定和你爹為你挑選一個世間最好的男子。”

薛柔搖頭,晶瑩的淚水不斷的滑下,将那精致的粉面洗滌得晶瑩剔透,委屈之色更加惹人憐愛,“娘,我就喜歡蔚卿王,別的男子我一個都看不上。”

樊婉安慰的輕笑道,“那是柔兒年紀還小,還分辨不出男子的好壞。等再過兩年,你啊說不定又喜歡上別人了呢。”

此刻打趣女兒,也是無奈之舉。倒不是她不想幫女兒争取,而是女兒也的确是年幼無知,剛及笄的年紀哪裏清楚男女那些事。她愛慕蔚卿王不過是一時沖動罷了,更何況,她并不認為蔚卿王是女兒的良人。

那蔚卿王她見過幾面,此人才貌的确出衆,所受的皇寵并不比皇子少,甚至在某些時候,就連太子的風頭也不及他。傳言他手中有一張地圖,聽說跟藏寶有關,皇上寵信他也是由于那張藏寶圖……

這些是否屬實沒有人清楚,她也沒必要在意。錢財那些東西他們薛家并不缺,她就這麽一個女兒,比起那些錢財,她更希望女兒嫁個可靠又寵愛她的丈夫,從此生活美滿,她這個做娘的也能安心。蔚卿王雖然出色,但她不認為女兒嫁給他就會幸福。

那人心冷孤傲,不易相處。且多年來也未聽說過他中意哪家閨女,誰知道他是否有隐疾?雖說心疼女兒、也替女兒倍感不甘,但只要細想,她反而能釋然。

她不甘心,只是因為蔚卿王選擇的妃子是羅淮秀的女兒罷了……

她現在都有些懷疑蔚卿王同那叫羅魅的女子成親是有其他目的,說不定他是欲蓋彌彰想掩飾自身的一些問題……

……

南宮司痕霸道的把羅魅帶走,其實也沒去別的地方,就在客棧的別間房裏。

一男一女對坐着,一個黑臉巨冷、一個冷漠不語,半個時辰過去了誰都沒開口說話,就跟比賽誰的耐性更好一般。

南宮司痕是氣得不想同她再說話。反正他說什麽話對面的女人都不會在意,更何況他自己還被她們母女二人氣得不輕,要他先退步,不可能!

羅魅不理他,倒不是因為氣他過分霸道,只是心煩意亂沒心情搭理人。薛家以前怎麽欺負人的她可以不管,但現在欺負到頭上來了,她們母女二人再留下,怕是……兇多吉少!薛朝奇對她們的厭惡和憎恨她是看得一清二楚,今日娘給了他一頓狠罵,他肯定不會就此放過她們。

擡頭瞪了一眼對面那咬牙切齒許久的男人,心裏更是煩躁,“別以為今日你幫了我們我就會感激你,我們母女就是因為你才受人威脅,你要覺得不滿,大可以讓皇上撤了那道聖旨。”

南宮司痕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捏得‘咔咔’作響,冷眸剜着她素淨白皙的臉,那真是有種想立馬掐死她的沖動。

可羅魅就有那種能氣得他心肝懼震的本事,不管他如何擺臉色、如何顯露不滿,她都能視若無睹。憋着不甘心的勁兒,他冷硬的問道,“本王真入不了你的眼?”

羅魅輕蔑的哼了一聲,“你是覺得你長得好看,是個女人都該把你裝入眼中?”

南宮司痕臉色更黑了一層。

就在他惱怒的想拍桌離去時,羅魅突然眯眼望着他,問道,“我到底哪裏好了,值得你這麽大費周章的糾纏?”

聞言,南宮司痕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冷硬的溢道,“千金難買本王心動!”

如果這話換做一個溫柔深情的男人來說,那一定是一句動人的情話。可偏偏這一句動聽的話卻是從一個冷面的男人嘴裏說出,端着傲慢不羁的架子,帶着逼人就範的氣勢……

不知怎麽的,羅魅突然想笑。

而她還真是扭頭抿着紅唇勾了勾。

哪怕她掩飾得很好,笑意也只是一瞬間,并未讓他瞧見到,可南宮司痕還是明顯的察覺到她氣息變化,冷冽的眸光突然閃了閃,眸中的冷色也逐漸淡去,變得深邃起來。

“乖寶……”他突然呢喃了一聲。

“……”羅魅罕見的愉悅頃刻間消失,額頭上隐隐的掉起黑線,只覺得渾身汗毛都在發抖,那真是被他這一聲給惡心到了。扭回頭,她再次冷漠的瞪着他,“別亂叫!”

隔夜飯都快吐出來了!

南宮司痕又黑了臉,繼續冷眼仇視。

他不走,羅魅也拿他沒法,打架她只有花拳繡腿,衣裳換了,她随身所帶的那些‘暗器’也被他搜刮走了,吵架……她沒那個心情。

無語至極,她只能趴在桌上腦袋埋進手臂中,來個眼不見為淨。身上的高熱退了,要不是客棧出了事,她真是一點都不想動,想好好的休息,把精力養好,這樣才能更好的保護娘。

看着埋頭趴在桌上的她,南宮司痕火氣莫名的消了大半,當然知道她還在病中。起身繞過桌子走了過去,再一次霸道的将她抱起,然後走向靠牆的那張床,将她放了上去。

羅魅皺着眉頭,當那被子蓋在身上時,她閉上了眼,心想他應該會離開了。

可他身上的氣息靠近時,她這才發現自己想錯了,不由得睜眼怒瞪着在床頭落座的他,“你到底想如何?”

南宮司痕眸光沉沉的同她對瞪,“你放心,本王對一個病秧子下不了口!”

羅魅差點吐血。下不了口?那她之前是被狗咬了?

想到那一個吻,她不自然的扭開了頭。

她記得他好像說過,他說他從未和女人談過風月,這話她信,就他這德性誰跟他談風月誰腦子有問題。連親嘴都是用咬的,她真是服氣得不行。

“南宮司痕,你有過多少女人?”也不知道腦子犯抽還是怎麽的,她突然低聲問道。

“……”南宮司痕怔了一下,要不是看着她紅唇動了,他真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回過神,他冷眸繼續瞪着她,“問這些做何?”

羅魅撇了他一眼,“不做何,就是想問問,如果你那嘴巴親過別人,我考慮看是否有必要把你的口水吐出來。”

南宮司痕俊臉黑得比抹了墨汁還難看,“你敢!”

羅魅再撇他一眼,然後又扭開頭,不說話了。她承認,她有潔癖……很嚴重的潔癖。

全是拜她父親的小三所賜!

當初在看到小三上門來挑釁她母親時,她除了氣憤外,還有惡心,惡心得恨不得把身體裏的血都放了,不要讓自己的身體再流一滴那個男人的血……

她的沉默讓南宮司痕打心眼不喜,因為沒法摸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就在他即将開口時,羅魅突然又複問,“你到底有過多少女人?”

南宮司痕磨牙,“至今未有一個!”

“哦。”羅魅迎着他全是冷氣的眸光,突然輕聲道,像是呢喃一般,“那我們可以試着談談風月。”

------題外話------

冒泡冒泡~

☆、24、難道我就不能留下?

南宮司痕猛的一震,以為自己聽錯了,連眸孔都放大了許多。

回過神,他不置信的低下頭将俊臉覆在她臉蛋上方,緊緊的盯着她,一字一字低沉的問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羅魅擡起手想将他俊臉推開,她可以試着接受戀愛,但不代表她能立刻接受他,對男女的那些事,不管是身還是心,她始終還有解不開的結。

他不會談戀愛也沒什麽,她也不會。之所以選擇接受,那也是看在他是一張白紙的份上。她可以不要男人孤身到老,就算要男人,他的過去也必須幹幹淨淨的,如若将來他變得不幹淨,她也會用刀一點點把他‘刮’幹淨……

南宮司痕抓住她手腕,俊臉随着她臉頰移動,要逼迫她作答。

羅魅那真是被他纏得沒法,只能沒好氣的沖他惱道,“看什麽看,沒看過女人啊!”

瞧着她別扭的摸樣,南宮司痕緊抿的薄唇突然勾勒,心裏所有的郁氣一掃而光,連冷眸中都染了笑,“是,本王還真沒見過像你這般的女子。”

他近在眼前的臉有着雕刻般的輪廓,俊美不凡,少去那些冷色的他眸光深邃,薄唇勾着優美的弧度,說笑時能看到兩排整齊潔白的皓齒,一時間,羅魅像被定了身般,眸光在他俊臉上流轉,殊不知自己耳朵越來越發燙。

兩人的呼吸幾乎交織在一起,她快速的回過神試圖扭開頭,可下巴突然被他修長的手指捏住,只見他俊臉越發放大,他緋薄的雙唇頃刻間貼上了她。

一天之內,她被這男人兩度輕薄,可這次她卻沒有掙紮,緩緩的閉上雙眼,任由他在自己唇上磨蹭。直到他突然撬開她牙關,她才不自在的扭了扭頭,可是她剛動,他就變得肆意起來……

盡管她沒有回應,但不抗拒的态度已經讓南宮司痕極為滿意了。在他越發放肆的汲取她的味道時,他高大健碩的身子也潛入她被窩中。

羅魅突然繃緊,雙手下意識的抵上他胸膛,扭開頭不滿的開口,“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南宮司痕有些不悅,眸中炙熱的氣息還未消,“難道我就不能留下?”

羅魅想都沒想的拒絕,“不行!”

南宮司痕拉開她抵在自己胸前的雙手,手臂穿過她脖子,霸道的将她摟進懷中,“本王偏要留下!”

羅魅臉黑,冷眼瞪他,“我說你能要點臉不?”

南宮司痕手臂更為收緊,把她人整個摟得緊緊的,回瞪着她,“你當聖旨是玩笑?別說本王留宿,就算本王今晚要了你也沒人敢說一句!”

他霸道、無理、胡攪蠻纏……不是第一次了,羅魅揉着額頭,頭痛不已。兩世為人,第一次遇到這麽不可理喻的人,他似乎從來不會去在意別人的臉色和心情,只知道我行我素。

“随便你。”懶得再同他争執,她閉上了眼。

“哼!”南宮司痕嘴裏冷哼着,可摟着她腰身的手臂又收緊了一些。瞧着她合眼不語的摸樣,他冷硬的薄唇微微勾勒,暗自得意。

……

翌日一早,羅魅醒來的時候身旁已經空涼的。南宮司痕何時離開的她并不知道,但她卻是狠狠的舒了一口氣。

要說恨他,倒不是。只是覺得這人太過煩人,一點道理都不講、霸道得讓人無語。

她也真心佩服自己,居然能幾次三番的在他眼皮下睡過去。她這性子會不會太随遇而安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她果斷的把南宮司痕逼她換上的裙衫脫了,換回了自己縫制的衣褲,然後去了羅淮秀房中。

羅淮秀正在搗藥敷臉,見到女兒,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跑過去把她拉住,左右上下打量起來,“乖寶,那小子沒對你怎樣吧?”

知道他們在隔壁,她沒去打擾,那是因為房裏很安靜,沒有不正常的動靜。她做了些決定,來不及跟女兒說,但見女兒跟那小子在一起反應也不是特大,所以才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羅魅搖頭,“娘,什麽事都沒有。”

羅淮秀點頭,見女兒走到桌邊接手搗藥,她盯着女兒的後背,張了好幾次嘴,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罷了,她不是那種不開明的母親,女兒兩世加起來年紀都老大了,就算女兒真跟那小子發生關系,只要是女兒自願的,她也不會說什麽。

她臉上的紅疹還有,不過用了女兒的藥敷以後消了不少,若用些脂粉遮住,倒也不太明顯。躺在床上讓女兒替自己敷着泥巴似的面膜,她不忘觀察女兒的氣色,“乖寶,你身體好些了嗎?”

羅魅淡淡的點頭,“好了,沒大礙了。”

羅淮秀擡手摸了摸她額頭,的确正常了。

“乖寶,等敷完臉陪我去安府走一趟如何?”

“嗯?”

“昨日我對安将軍有些誤會,想來想去還是該去跟他道個歉。”錯了就錯了,她也不是那種沒擔當的人。

“好。”

……

午後,母女倆提着籃子裝了一些吃的東西就去了安府。她們在這裏沒家業,也拿不出高檔的玩意兒去送人,只能做些吃的,這對羅淮秀來說也比較拿手。人家看不看得上沒關系,反正她誠意是到了,要是別人看不起她的誠意,那也怨不了她。

到了安府,守門的侍衛聽說羅魅就是未來的蔚卿王妃,對母女倆的态度也十分恭敬。不過母女倆卻被告知,安一蒙一早就進了宮,這會兒還沒回府。

人家是朝中大臣,忙是肯定的。羅淮秀也沒有不滿,雖說沒見到人,不過還是将帶來的籃子交給了侍衛,還笑眯眯的謝道,“麻煩你們将這些食物交給安将軍,我們母女剛到京城也沒什麽準備,雖然禮薄了些,但也是我們的心意,還請轉告安将軍讓他別嫌棄。”

雖說她們母女倆穿着樸素,現在也沒顯貴的背景身份,但其中一人是未來的蔚卿王妃,侍衛們哪裏敢怠慢,恭恭敬敬的把籃子接下,也應下了羅淮秀的話,“夫人放心吧,小的們一定向将軍轉達您的話。”

羅淮秀連連道謝,“那就麻煩你們了。我們這就告辭。”

侍衛們齊聲道,“夫人、小姐慢走。”

……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羅淮秀把懷裏的一疊契紙摸了出來,将那張房舍的地契抽出,對女兒道,“乖寶,要不我們去看看新家?反正現在有的是時間。”

羅魅微微蹙眉,“娘,你不是說要轉手賣掉嗎?”

羅淮秀白了她一眼,“先住上一陣子再賣也不遲,難道你喜歡住客棧?還有,趁現在有空,我們去看看,如果房子小了不合我們心意,可以趁早找南宮司痕給我們換處大的。”

那小子昨夜宿在她女兒房中,多多少少肯定占了她女兒便宜,不讓他出點血本,她更咽不下這口氣。

羅魅抽了抽嘴角,“……”

母女倆按照地契上的地址找到了過去,在一條熱鬧的街後方,一道高聳的牆出現在她們視線中,放眼望去,包圍了大半條巷子,可見高牆之內的占地面積不小。

羅淮秀拿着契紙看了又看,都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南宮司痕送她的房舍這麽氣派。

拉着女兒興奮上去,見大門未上鎖,她推了推,才發現裏面是上了闩的。

就在她疑惑裏面怎會有人時,突然聽到腳步聲前來,大門很快被打開,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名中年女人。

對方盯着母女倆打量了一遍,然後問道,“夫人可是姓羅?”

羅淮秀皺眉,下意識的生了防備,“你怎麽知道?”

對方突然朝母女倆跪下,低着頭畢恭畢敬的道,“奴婢周曉拜見夫人、小姐,是王爺讓奴婢在此恭候夫人小姐前來的。”

羅淮秀這才露出一抹笑,“是這樣啊?哦哦,沒事,快起來吧。”

迫不及待的想參觀新家,她沒跟周曉多話,拉着女兒就往裏沖。在心裏計劃了多年,老早就想有座這種大宅了,沒想到今日居然美夢成真,心裏哪能不激動?

羅魅無語的跟在她後頭。

而周曉見她們進去,關好了大門後,急匆匆的跟上去,并把同樣被安排在這裏的丫鬟仆從都叫了出來,紛紛向母女倆磕頭行禮。

……

街角處,一輛馬車停着久久未離去。

透過馬車的小窗望着那對母女,直到她們進了大院裏,樊婉這才收回視線,并朝一旁的老婆子問道,“你确定就是她們母女?”

老婆子不是別人,正是薛太夫人身邊做事的景鳳,今日同樊婉一道出府是替薛太夫人辦事的,不曾想路過這裏居然會看到羅淮秀和羅魅母女倆。

對她們母女二人,景鳳打心眼裏厭惡,在榆峰縣發生的事她可是一直記恨着。聽到樊婉問起,她都有些咬牙切齒,“回夫人,她們正是羅淮秀和羅魅母女。”

樊婉‘嗯’了一聲,并未再多問什麽,而是吩咐車夫驅馬離去,“走吧,太夫人還等着我們回去呢。”

她保持着該有的端莊,可心裏卻并不像面上那般平靜。

這是她第一次見羅氏、這個曾經的薛夫人。當初她因為懷了狗胎被薛家嫌棄,随後被休。也怪她福薄,若是她生的不是女兒而是兒子,今日怕是輪不到自己做薛家的夫人……

至于那個叫羅魅的,穿着有些古怪,頭發也不像女子那般打理得規規矩矩,而是随意紮成馬尾狀,只看背影就跟個小男人似的。

真不敢相信,蔚卿王居然會喜歡這樣的女子……

哼!

垂眸的她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美目中閃過一絲冷笑。

就因為她們母女,她柔兒流了那麽多眼淚,想想她就替她的柔兒感到不值。

回頭在皇後娘娘那裏吹吹風,讓娘娘把那羅魅宣進宮中……

她在京外長大,沒受過好的教養,瞧她那身妝着打扮,到時候定會出盡醜相。

☆、25、辣椒擋災

得知母女倆去了新宅,南宮司痕趕了過去。

羅淮秀坐在氣派華麗的大廳裏,吃着丫鬟奉上的香茶,還有兩個年級稍小的丫鬟一個給她捏肩,一個給她捏腿,叫周曉的婆子帶着其他人候在旁邊。

她別提多享受了,就差沒舒坦得哼小曲了。

這地方她相當滿意,不論是房子的大小還是裝潢,包括這裏安排的人。之前她還打算賣房子賺銀子的,現在她是徹底打消了那些想法。

賣什麽賣,這麽舒适的地方賣了多可惜!以後自己買大宅、買丫鬟下人,說不定還比不上這裏呢。

當南宮司痕到來時,羅淮秀招呼他的态度都變得熱情起來了,還主動留他在新家用晚飯。

南宮司痕當然求之不得,就算她不開口留人,他也沒打算離開。偌大的蔚卿王府現在就他一個人,那對母子回老家省親,最快也要半月後才趕得回來……

用膳的時候,羅淮秀還主動為他布菜,連說話都溫聲細語的,“司痕啊,你送我的這宅子我很喜歡,沒想到你是如此貼心的人,我之前可真看走了眼。”

南宮司痕抿着薄唇沒搭話,只不過後背莫名的發涼,總覺得她這殷情獻得……讓他有些不安。

自我反省過後,羅淮秀又接着道,“司痕啊,我們母女倆在這京城也是孤苦伶仃的,那薛家就別提了,我們母女跟薛家早就沒關系了,他們不找我們的麻煩我就謝天謝地了。我那娘家也是靠不住的,自打我被薛家休了後,羅家覺得我丢了他們的臉面,跟薛家一樣厭惡我的乖寶、說盡她的壞話,我啊也從來沒再跟他們有過來往。”

南宮司痕四平八穩的坐着,也沒動筷,繼續聽她說下去。

羅淮秀盯着他的神色,見他沒有一絲不耐,這才又接着道,“司痕啊,我們母女也不是那種靠人吃軟飯的人,魅兒若是以後跟了你,我也放心,只不過我嘛就不好意思在依仗你過日子了……為了以後不給你增添麻煩,我就想啊在京城也開家酒樓,以後我過我的日子,你們過你們的日子,這樣也能少給你們增添些麻煩。”

南宮司痕眼皮直抖,她說了半天總算說到正題上了!

抿了抿薄唇,他低沉道,“酒樓的事我會安排,你放心就可。”

聞言,羅淮秀雙眼發亮,是沒想到他這麽幹脆。起身,一巴掌拍他肩膀上,笑得合不攏嘴,“哎喲,沒想到你這麽大方,我家乖寶可真沒看錯人……呵呵……”

一直未開口的羅魅不停的掉着黑線,總有一種被自家母親賣了的感覺……

南宮司痕僵硬的抽着唇角,也是無語得說不出話,“……”

……

羅淮秀還真是打算把‘獨味酒樓’搬到京城。翌日天沒亮,南宮司痕從羅魅房裏離開還沒走出大門就被她堵住……不,還不算堵他,人家只是拿了一把菜刀在大門口‘練功’,左一下右一下的比劃着。

在他繞過她打算離開時,羅淮秀突然開口了,“司痕啊,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啊,我可是等着靠酒樓過日子呢。”

“……”南宮司痕那真是撞牆的心都有了。看了一眼她手中明晃晃的菜刀,黑着臉走出了大門。

……

下午,南宮司痕讓人送來了許多布匹,羅淮秀帶着羅魅興致勃勃的院子裏挑選。

突然周曉前來禀報,“啓禀夫人、小姐,門外有一名公公自稱是皇後娘娘的人,說是奉皇後娘娘懿旨前來接小姐進宮的。”

聞言,羅淮秀瞬間冷了臉,“皇後娘娘的人?”

周曉點頭,“回夫人,奴婢看過他腰牌,的确是。”

聽到這,羅淮秀哪還有心思選布,心火都冒出來了。她這原身以前還是薛夫人的時候跟皇後打過些交道,她很是清楚皇後的為人,這皇後可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其他不說,就皇後喜歡吹噓拍馬的德性她就特別看不慣。她這原身以前膽小怯弱、不善言辭,所以并不受皇後待見和喜愛,如今她要見乖寶……

這哪行!

乖寶去見她,不是擺明了去讓她嫌棄麽?

最重要的是她乖寶從來沒學過規矩禮儀,就這麽進宮,一個失禮的舉動就能惹禍的!

想到這些厲害關系,她冷着臉朝周曉吩咐道,“你去告訴那公公,就說小姐病了,不宜去給皇後娘娘請安。要是過了病氣給皇後娘娘,我們可擔當不起。”

周曉點頭,“是,夫人,奴婢這就去。”

帶着女兒回了房,羅淮秀握着拳頭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臉的揪心和不安。穿越來之前女兒的身體就沒接觸過那些人和事,哪裏懂那些繁瑣的禮數。她們母女穿越過後,她也沒教過女兒,主要是沒想過會有今日。就算此時現學恐怕也來不及,宮裏的人不是只有皇後一人,還有很多不同身份、品級的人。

如果皇後只是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