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臨去上學前，紀芙琜難得磨蹭了一下，從書櫃裏挑出幾本她許久沒看過的書。
是各類她覺得不錯的作文精選或寫作技巧指導的書籍，仔細翻看會發現上面還有她認真做的筆記和心得。
到了學校，紀芙琜先去了趟1班。眼尖的田雨微第一時間發現了她，放輕腳步迎了出來。
田雨微：“你怎麽來了？”
紀芙琜往他們教室裏掃了一眼，發現了熟悉的身影，對她說道：“幫我喊一下柏斐。”
田雨微收到指令就喊人去了，柏斐在座位上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她，這才出來。
紀芙琜從書包裏找出帶來的書，整合了一下，遞給他。
柏斐接過時挑了挑眉，翻看了一下封面後，一臉疑惑。
“上次看到你在翻……作文書，這些應該能幫到你。”紀芙琜看他不解的樣子解釋道，她貼心的隐去了小學生三個字，就當是上次他輔導她數學的報答了。
柏斐是有些意外，但這确實是他現在所需要的，便沒有再客氣，只說看完後再還給她。
半個月的時間眨眼而過，校慶伴着學生們的期待到來了。
上午有工人在操場搭建舞臺，下午有節目的同學都忙去彩排、化妝，為晚上的演出做準備。
這天學生們的心思都很浮躁，上課的時候心都随着外面彩排時音響傳來的動靜飄了出去，老師氣得在講臺上三令五申地斥責，也沒能拉回多少同學的注意力。
紀芙琜倒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浸在學習裏，下午不得不去參加彩排時，不同于樓藏月等人的迫不及待，她還有空找出幾本小巧的單詞本一并帶去。
對此樓藏月表示無語，在她的認知裏，等會怎麽可能還會有時間背單詞呢。
樓藏月一到樓下就被負責組織節目的老師喊了過去，作為主持的紀芙琜跟她們不在一起，另外去了一邊。
走到熟悉的老師面前，老師給她介紹了今天搭檔的中文主持。
是個戴着眼鏡的男生，看起來有些害羞，被介紹時沖着她點了點頭。
紀芙琜對他沒什麽印象，本打算也點個頭禮貌回應一下，直到老師說出了他的名字。
紀芙琜笑了笑，原來也是常年霸榜的學霸，轉而客氣地跟他寒暄了兩句。
老師把提前準備好的手卡給他們，紀芙琜本想說不用，今晚的流程她已經記得爛熟，說是倒背如流也不為過。
但看到身旁的男生如獲至寶般接過了手卡，老師見狀笑話他是不是沒提前準備好。
他赧然一笑，認真解釋道：“不是，我已經把稿子背熟了，但是緊張的時候還是會容易忘記。”
紀芙琜便也跟着接過了手卡，妥當地收進了随身的小包裏。
跟搭檔對了兩遍稿子，确定了沒什麽問題後，紀芙琜離開去找樓藏月。
還沒到彩排時間，樓藏月被一群女生圍着，以她為中心在聊着天。
紀芙琜在遠處看了看，還是沒有走進去，随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這下她帶來的單詞本就派上了用場。
等到彩排結束後，大家就準備開始做造型。臨時充當化妝間的課室裏擠滿了人，樓藏月帶着她好不容易搶到了一張空着的桌子。
學校不可能花錢請化妝師，來幫忙化妝的都是此時沒有課空閑着的老師們，水平不可避免的參差不齊。
樓藏月決定自己畫，順便包攬了紀芙琜和顧蕭和的妝造。
她帶了兩大包化妝品，琳琅滿目的鋪滿了整張桌子。她正飛快地往臉上打着粉底，還抽空指導紀芙琜自己先進行一些她可以獨自完成的操作。
此刻紀芙琜就在艱難地往眼睛裏戴上隐形眼鏡。
幾經周折終于戴進去了，她的眼眶也因為刺激泛起一圈紅。
幾棟樓外的學生們也下了課，興奮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大家都忙碌着去吃飯或是洗澡，無一例外的都期待的等着晚上看演出。
姜璐和柏斐來給他們送飯，化妝間裏實在沒有多餘的空間，他們就從旁邊的課室裏搬了張桌子出來，決定在走廊上吃。
柏斐往桌上擺菜，其餘人都去搬椅子了，紀芙琜過來幫忙。
柏斐看了一眼她還紅着的眼眶，随口一問：“被欺負了？”
“嗯？”紀芙琜莫名。
柏斐指了指她的眼睛，她反應過來，好笑道：“不是，戴隐形眼鏡弄的。”
柏斐這才注意到，原來她沒戴眼鏡。長發也被放了下來，白天紮過的緣故，中間還有一圈發繩留下的痕跡。
依舊素淨的小臉因為摘下了眼鏡似乎明亮了不少，柏斐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吃過飯後，柏斐他們就回去了。樓藏月着急地給他們上妝，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紀芙琜換上禮服出來時，樓藏月還在往顧蕭和臉上掃着粉。
餘光看到她時，樓藏月手上的動作一頓，立馬轉眼看向她，而後驚嘆着：“太太太太太好看了！”
她把手裏的東西往顧蕭和懷裏一塞，興奮地跑到紀芙琜的身邊，圍着她轉了一圈，誇獎的話像不要錢似的往外倒：“芙芙！你今天就是公主！真的太漂亮啦。”
“你這個妝選得也太好了，好适合你！剛開始我還覺得太簡單了，眼影都沒畫，現在一看真的太高級了！你看起來就好貴啊姐姐！”
紀芙琜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好看的，剛一路走來有不少同學回頭看她。
她看了眼妝面完成得差不多了的顧蕭和，對樓藏月說：“你快去換衣服吧，剩下的我來。”
樓藏月受了刺激迫不及待想要跟小姐妹一樣好看，飛速提上衣服往換衣間跑去。
晚會即将開始，觀衆陸續到場。紀芙琜在後臺能聽到前面嘈雜的鬧成一片，負責的老師在用大喇叭維持着紀律。
柏斐撐着班牌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今晚顧蕭和不在，他是代理班長。
學生們自己帶着椅子，找好位置坐下。柏斐在位置上看到班主任跟他們班的歷史老師迎面走了過來，他低頭看了一眼，旁邊只有一張給班主任準備的椅子。
随即他站了起來，把自己的椅子讓給了歷史老師。懶得再去教室裏搬椅子，他幹脆席地而坐，班牌歪着搭在他的腿上，一只手随意的扶着，另一只手百無聊賴地撥弄着地上的小草。
開幕前老師在臺上簡單說了幾句，他還沒什麽興趣，一直沒擡起頭來。
直到主持人上場，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Ladies and Gentlemen……”
是他聽過無數次的稿子。
柏斐擡眼看去，她的長發被绾起，在腦後形成一個簡單的髻，幾縷發絲俏皮地越過耳朵，垂落在臉頰兩側随風搖曳着。燈光打在她的臉上，柔和得讓人忍不住沉迷。
紀芙琜在聚光燈下流利地念出一段段英文，正如她平常練習時那樣。
不同的是此時她臉上正挂着得體的微笑，說話間會微微露出均勻整齊貝齒，拍成視頻後随便截下一幀都像是完美的寫真。
柏斐的視線追随着她的身影下了臺，而後隐入幕布再也看不見。
接下來的報幕是和男主持輪流來的，有時候得看上三四個節目才能看到她。
到樓藏月和顧蕭和上臺時，臺下一片喧嘩，起哄聲震耳欲聾。前排的領導紛紛回頭，不明白學生們怎麽就激動了起來。
連貫的鼓點聲響起，樓藏月跟着節奏起舞。
她今天跳的是偏性感的流行舞，到大腿的裙擺随着動作在人們的眼前晃動着，但更吸引人眼球的是少女臉上熱烈張揚的笑容，中和了舞步中引人遐思的俗，讓人們能看到的是她的大膽與熱情。
顧蕭和的動作設計并不難，只需要配合着借位做幾個親密的接觸，依賴于他英俊的臉龐、優秀的外形條件，讓這個舞臺的完成度極高。
音樂停止的那一刻，周圍的燈都滅了，只剩一束打在舞臺中央的兩人身上。
樓藏月一個偏頭，湊近了顧蕭和的下巴，觀衆只能看到她發尾利落地在空氣中打了個旋。
顧蕭和微微低頭，霎那間整個世界好像只剩下他們，在朦胧的燈光中對視，深深地望進彼此的眼中。
臺下早已沸騰成一片，各種歡呼聲、起哄聲響徹雲霄。
帶了相機的同學紛紛擠到前排，想要拍到第一手高清的視頻照片，後排的同學更是直接踩在了凳子上看的演出。
紀芙琜在節目開始前就從幕後走了出來，近距離的觀看更能感受到整個舞臺的驚豔，她隐在人群中為樓藏月的演出鼓掌。
幾乎整個後臺的人員都擠到前面來了，她周圍明明很多人，可柏斐就是一眼看到了她。
柏斐意思的看了幾眼兄弟的第一個舞臺，目光不受控制地又落回到了紀芙琜的身上。
１班在邊緣，所以他們班前面并沒有多少人擋着。越過一大片空地，可以毫無保留地看到她安安靜靜的站在臺下，仰着臉在認真欣賞表演，嘴角邊還挂着淺淺的笑。
昏黃的舞臺餘光籠罩着她，目光流轉間，柏斐好像看清了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這一刻，柏斐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忽的漏跳了一拍。
晚會結束後，老師和領導們都離了場，操場上到處是合影的同學。
樓藏月從表演結束後就不停地有人來找她合照，一開始還只是在後臺，現在散場了合照的人群就轉移到前面來了，因為這邊燈打的好。
紀芙琜看着被人群簇擁着的樓藏月笑了笑，也跟着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幾張，然後跟着周圍在忙碌的同學一起收拾起了現場遺留的垃圾。
聽到咔擦一聲，她條件性反射擡頭望去，原來是田雨微，正拿着一臺拍立得相機在拍她。
紀芙琜：“你怎麽過來了？”
田雨微：“給你拍照呀，你今天真漂亮。”
紀芙琜：“謝謝你。”
田雨微拉着紀芙琜的手走到舞臺的一側，說：“在這給你拍一張，這裏亮一點。”
紀芙琜配合地站直了身體，對着鏡頭笑了起來。
田雨微把即時出來的照片給了她，不過還沒完全洗出來，紀芙琜捏着輕輕晃動了起來。
這時柏斐走了過來，遞了瓶水給她。
她看了看他手中還剩下的兩瓶，接了過來，正巧說了一晚上話也渴了。
還沒來得及道謝，田雨微突然說道：“我給你們拍一張吧！”
說着她就往遠走了一點，剩紀芙琜和柏斐在原地面面相觑。
柏斐避開了她的目光，不太自然地站到了她身邊，說：“那就拍一張吧。”
“好。”紀芙琜應下，轉過身去調整着位置。
柏斐順手拉開了旁邊充當道具的落地燈，而後偏頭看向鏡頭，照片就此定格。
拍完照片後紀芙琜被同學叫走，田雨微走回來時只能看到她離去的背影，拿着還不是完全清晰的照片有些不知所措。
柏斐簡單解釋了一下她的去向，自然地從田雨微的手裏抽走了那張照片。
轉身離去時把照片放進了他襯衫的口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