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兇手
中午吃飯的餐廳是曹棟威選的,東南亞風的泰式餐廳。裏面放着輕快的音樂,裝潢是閑适的度假風。
泰式菜甜辣的口感讓溫禾偏愛那杯加冰的奶茶,結賬時陸闵又給她打包了一杯。一場劇本殺需要一個下午,他在中途問溫禾要不要去超市買些吃的。
劇本殺的地方就在餐廳樓下外面的步行街上,他們到時陳佩佩已經組好了剩餘的人。七人歡樂本,除了他們三人,還有陳佩佩帶來的朋友和兩個男生,四男三女。
曹棟威效仿陸闵,給兩個女生各帶了一杯奶茶。上一局的人剛走,裏面還在打掃。七個人都在前廳等着。
陳佩佩本來在和自己的朋友說話,這會忽然轉頭和曹棟威說話:“他們是你朋友嗎?”
曹棟威本想搭陸闵的肩膀,發現有點夠不到又改為拍拍他的手臂,“這我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聚在一起挺不錯的,”她笑盈盈看了一眼陸闵,又問一直坐着不說話的溫禾,“這位美女也是同學?”
“學妹,比我們小一屆,剛好碰上就約着玩。”
溫禾坐在沙發上擡頭向陳佩佩那邊看去,回了一個禮貌的笑。陸闵沒說話,瞥了一眼曹棟威的手,徑自去溫禾那邊坐下。被留一個人的曹律絲毫不尴尬,自然地和陳佩佩找話題。
“這倆人看着像大學生啊。”
那兩人一個穿着黑色皮衣,帶着點生人勿進的嚴肅,另一個人套着灰衛衣靠在他身上,玩着手機的指尖靈活迅速。
“這是主持人找來一起拼車的,不知道是不是大學生。喏,這是我帶來的朋友。”她用肩膀輕輕碰了下身邊的人,“常應歆,是第二人民醫院的護士。”
主持人拿着臺本,站在樓梯口叫人上來,“佩佩,于時你們上來吧。”
房間裏的長桌上擺着果盤瓜子和小零食,長邊兩側各三人,還有一人坐在短邊,和主持人面對面。陳佩佩帶着她的朋友坐在裏側前靠近主持人的位置,曹棟威順勢就坐到第三個位置。
灰衛衣于時坐到短邊上,黑皮衣的兄弟在他右手邊。跟着進來的溫禾看了眼位置和身後的陸闵,自覺到中間的位置坐下。陸闵最後一個進來,正好坐在常應歆對面。
主持人擺出七個劇本,讓大家根據自己的喜歡挑選。七人的歡樂本,于時反串拿了個女角色。溫禾挑了一個舞女,因為舞女的本子看起來最薄。
主持了發了一張紙,讓大家開始閱讀。怕這桌裏面有第一次玩的人,着重提醒,“請代入人物進行閱讀,了解相關事情,注意安靜閱讀,不要暴露身份。”
從輪流開始介紹到時間線的陳述,溫禾一直在動筆。她像是在聽數學課,白紙上的标記做地詳細具體。劇本殺需要邏輯和推理,不記點什麽她很容易亂。
每個人都在受害者的身上留下自己的作案手法,他們需要啊通過推斷确定到底死于哪一種。
關于個人的線索主持人分了兩次發放,溫禾抽到的大都是關于老板娘(陳佩佩)和教書先生(于時)的線索。聽着其他人的分享半信半疑,因為兇手可以撒謊或者隐瞞。
陸闵的心思沒在劇本上,他伸手抵住下巴往溫禾那邊看,“小溫老師這麽認真。”
此刻她好像受到表揚的乖孩子,捏着白紙邊緣不好意思地回:“是怕跟不上你們的思路。”
陸闵、陳佩佩和她身邊穿黑皮衣的男孩子都像劇本殺常客,經常在她還在消化上一個線索時就提出問題。她和曹棟威顯地有點呆,在其他人侃侃而談時尴尬地相視一笑。
線索分享完後每個人可以選擇兩個玩家進行限時十分鐘的交流。她還在疏理時間線,于時叫了陳佩佩出去,常應歆叫了陸闵。黑皮衣的男生想叫溫禾,看她還在思考就先叫了曹棟威。
溫禾和主持人留在房間裏,她疏理完拿了一個冬棗咬着吃。主持人留意了她快要一整局,這會乘着無人問她,“你有推出什麽嗎?”
她嘴裏含着東西不方便說話,用點頭回應。
房間的門被打開,陸闵向她示意,“小溫老師出來聊一聊?”
溫禾抽了張紙吐掉嘴裏的核,拿着那張重要的紙急急出去。
陸闵選了一個無人的小角落,“你覺得兇.手是誰?”
溫禾眼皮顫了顫,擡頭期待看向他,“我猜可能是你。”
“那是不是也可能不是我。”他擡手擋掉那雙發亮的眼睛,笑着自證,“雖然現有證據偏向我,但是我不是兇手。”
陸闵甚至都沒和她聊證據,後背貼在牆上輕聲問:“小溫老師信我嗎?”
溫禾微擡下巴得意一笑,“比起美色,我更信證據。”
午後傾斜的陽光照進店裏,紮着高馬尾的女孩子背對着出口站在角落裏。正好有一束光落在她的褲腳上,連同面上的笑把整個人都變得鮮亮。
陸闵意猶未盡收回目光,“希望拒絕美色的小溫老師不要投我。”
聊完天溫禾沒能回去,因為黑皮衣男生在門口等她聊線索。陸闵先回房間等,百無聊賴轉起手邊的筆,視線有一搭沒一搭看着門口。
曹棟威坐在對面神秘兮兮開口,“老陸你推出兇.手沒有,我可已經把案件整個摸清楚了。”
人和人的得意原來也是有區別的,陸闵看着曹棟威揚眉神色冷淡,“哦。”
主持人去把兩人叫回,讓大家再思考一分鐘決定投兇。
“現在時間到,各位請直接指認本案兇.手。”
對面的兩人一起指向陸闵,常應歆猶豫,被陳佩佩催着也投給陸闵。陸闵成了最多得票人選,七個人有五票都落在他頭上。
還有他自己和溫禾的兩票投給了黑皮衣男生。
溫禾其實盤完案件就把最後的兇.手放在身邊這兩個人身上,只是沒想到這兩人都來找她談話。不同于陸闵的自證,黑皮衣給她很詳細地說了線索。
主持人示意大家放下手,撐在桌上看向得票的兩位男角色,“現在兇手可以舉手,讓大家看看對不對。”
黑皮衣男生站起又坐下,看了一眼一動不動的陸闵而後舉起手。
“什麽什麽什麽,居然是你?!”曹棟威不可置信,“死因不是毒死嗎?”管家(陸闵)的作案手法就是投.毒。
溫禾對着自己的筆記給他解釋,“死因應該是頸後針孔,當時毒發後的時間沒有到。”
陳佩佩質疑,“我的線索上有時間,距離投.毒已經過去半個小時。”
“他應該抽到了自己的線索,沒有公布出來。”陸闵看向黑皮衣面前的線索卡。
果不其然,他從最下面抽出藏起來的一張翻開,上面是他更改了時間。
曹棟威忍不住爆了句粗話,對着黑皮衣男生豎起大拇指,“你是真的厲害,在外面給我分析案件頭頭是道。
黑皮衣男生擺手謙虛,“就是運氣好抽到了自己的。”他只是沒想到剛才說了這麽多,旁邊的溫禾沒有信他。
溫禾對上他的目光适時解答,“我的劇本裏寫我在前房見過行色匆匆的你。”
雖然沒能指認出兇.手,大家玩一場還是聊地很開心。散場後的兩個男生先走一步,溫禾他們還在等曹棟威。他跟着陳佩佩她們一起過來,問晚上要不要五個人一起吃飯。
溫禾拒絕,她想回家吃飯。回來的時間只有一天半,明天下午就要走,她想在家和她爸媽多吃幾頓。
“那老陸一起?”
“不了,我也回家。”他對陳佩佩兩人的注視感到不自在。
曹棟威不強求,剛想開口讓他們回家開慢點。陳佩佩站出來建議一起建個群:“玩劇本殺人好難找,我們拉個群到時候一起約着玩。”
溫禾其實不太想加,因為她回N省只在周末,有時候人工作一周犯懶并不想出門。但是她也不想掃了別人的興,握着手機等建群。
大不了到時候在群裏婉拒,反正隔着網線說不去也不會不好意思。
“也不了,不常回N省。”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笑,“我和她先走了。”
陸闵帶着溫禾往停車場走,看見一直捧着手機的人微不可察松了口氣。又害羞又不會拒絕,他又沒忍住撫了撫她的發頂。
靠近傍晚的天溫度降了不少,遠處的天空留下拖尾的晚霞,有一段落在商場邊小區房間的窗戶上,紫黃交相成了彩色的窗簾。
适逢冬風跑過整條長街,溫禾不疑有他,“又把我的頭發吹亂了嗎?”
手背上是寒意,手心裏是她身上散發的溫熱。陸闵眉眼低垂,目光柔和,“嗯,我幫着壓一壓。”
指尖的溫度會順着那點輕顫落到他心裏,溫禾的不抗拒讓他雀躍。明知故問成了藏起來的秘密,他看着溫禾要駛離的車叫了一聲。
地下停車場的回聲清晰,溫禾搖下車窗往後倒退一點,“怎麽了?”
縮短的距離讓他更加看清溫禾的臉,像是稀松平常的一問:“現在算是關系還可以的朋友嗎?”
對于她來說,兩人不過認識不到一個月,他卻在此刻很想試着問出這個答案。
車窗裏的人一愣,明白過來他話裏的意思抿直唇角,看着似是糾結。果然還是太快了,他剛想說沒事以後有機會可以慢慢來。
溫禾那邊回答:“當然算,如果陸導明天可以載我回景城的話關系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