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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問過門牌號,柏斐是自己上來的。

張洛開的門,一點也不怕生地跟他打招呼:“嗨,柏哥。”

然後驚奇地發現,這個叫法讀音不會變诶。

紀芙琜被聲音吸引了過來,從鞋櫃裏拿出新的拖鞋拆出來給他,“超市随便買的,湊合穿穿。”

碼數稍微小了一點點。換鞋的時候柏斐掃了一眼鞋櫃裏面的鞋,目光落在底下那雙明顯碼數大一些的同款男士拖鞋上。

“那是?”

紀芙琜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的同時,也注意到他穿的這雙有些小了,“那是我爸的,就穿過一兩次。呃,如果你不介意……”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歧義,柏斐連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穿這個就行。”

他真的沒有觊觎別人的拖鞋。

柏斐還帶了禮物來,一瓶紅酒并一些京市的特産。

紀芙琜推脫:“這也太客氣了,真不用,等會帶回去吧,就是來吃頓飯而已。”

“送出去了就沒有收回的道理。也不是什麽貴重東西,本來也是買來送家裏人的,還有很多,勻一份給你也夠。”

他忽略了那瓶紅酒不提,紀芙琜轉眼也被他手裏的特産吸引過去,打開袋子才發現裏面不止有吃的,還有一些裝飾品。

都裹着粉粉嫩嫩的包裝紙,一時間看不出來是什麽。不過倒是可以相信原本就是要送人的,因為這包裝确實不像是他自用的。

等到他家喬遷的時候再回禮就好了,紀芙琜把東西暫時歸置到客廳一角。

柏斐來了就承包了重物的搬運工作,比如鍋底。今天用的是傳統的大銅鍋,加上滾燙的熱湯,幾個女生還真不好搬。

在座的幾個女生裏,柏斐只和紀芙琜比較熟悉,順理成章地在她身旁的位置落座,對面是田雨微和張洛。

簡單的配了幾種調料供大家選擇,紀芙琜端着碗在等柏斐先調他的蘸碟。

“你的調料跟我一樣诶。”

紀芙琜吃火鍋的蘸料很簡單,就蒜末、香菜和醬油。

“嗯,這個好吃。”柏斐調好了,把勺子讓給她。

其實在他們這邊這麽吃的人很多,不過大多是上了點年紀的人,年輕人的蘸料普遍會花裏胡哨一點。所以紀芙琜發現柏斐也這麽吃會有些許驚喜。

張洛聽到他們的對話,看了一眼碗裏的香菜,一副敬而遠之的表情:“等我有錢了一定要把香菜扔出地球!”

紀芙琜看看她碗裏堆成山的小蔥,回以同樣的嫌棄。

田雨微默默一笑,小蔥和香菜各夾上一筷子,剩下的調料也都來了一勺,她是all in黨。

剛還勢同水火的兩人瞬間和好,一起鄙視起這種亂七八糟的混合。

鍋開了,依次下入各種肉類。

等肉熟的間隙,紀芙琜去給大家拿飲料,“你們要喝什麽?可樂雪碧橙汁椰汁,或者啤酒也有。”

田雨微要了橙汁,柏斐選的椰汁,張洛則毫不猶豫地說了啤酒,她可是酒類的忠實擁護者。

紀芙琜家的餐廳有個專門放飲料的冰箱,打開的瞬間張洛沒忍住哇了一聲。

冰箱裏半數以上的都是啤酒,各種産地、各種度數的應有盡有。

張洛走了過來圍觀,順便挑選自己心儀的小酒,“Sylvia,真沒想到你還是個酒鬼。”

紀芙琜先是給他們拿好飲料,才開始挑自己喜歡的,“酒鬼說不上,我就是偶爾喝一杯。平常懶得出門,就買得多了些。”

張洛:“太好了,以後想喝酒了就來找你。對了,你酒品好不好的?聽我室友說,我的酒品不太好。”

紀芙琜想了一下,“我也不确定?我還沒喝醉過。”她都是小酌怡情的。

肉煮好了,柏斐把他們這邊的漏勺拿了過去。給自己撈肉的同時也不忘給紀芙琜撈上一大勺,如此循環了好幾次,紀芙琜也歇了把漏勺拿過來的心思。

酒過三巡,張洛有些醉了,說話也沒了顧忌。

張洛:“柏哥,你有女朋友嗎?”

紀芙琜夾菜的手一頓,想起張洛之前打探到的消息,生怕她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趕忙偏過頭去,假裝噎到了,咳嗽的同時瘋狂給她使眼色。

可惜張洛是一個都沒接收到,在柏斐答了沒有後,她又接着問:“那你為什麽不談戀愛啊?難道你真是……”

紀芙琜腳趾都扣緊了,生怕她問出了那個詞。

柏斐還追問了句:“真是什麽?”

但好在張洛突然打了個長達十秒的酒嗝,然後她就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

火鍋吃完後,柏斐幫着收拾桌子上的垃圾,紀芙琜和田雨微把張洛扶到客房裏。

張洛已經睡着了,紀芙琜給她掖了掖被子。

紀芙琜:“今晚就讓她睡這吧。你也留下來好了,隔壁還有個房間,太晚了你自己回去不安全。”

田雨微:“好。”

兩人出了房間,柏斐已經把桌子收拾好了。

田雨微去廚房把碗筷擺放到洗碗機裏,紀芙琜下樓扔垃圾,順便送送柏斐。

“還沒問過你,跟誠非的那個項目進行得怎麽樣了?”

“挺順利的,張經理人很好。”張經理就是後面新加的那個項目經理。

柏斐點點頭,“那就好。”

電梯很快下到一樓,柏斐停了停腳步,“就送到這吧,還有幾步路,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紀芙琜也樂得偷懶,“好,那你注意安全。我先上去了,拜拜。”

柏斐:“嗯……晚安。”

“Good night。”紀芙琜朝他擺擺手。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裏,柏斐才慢慢往回走。

過了兩天,紀芙琜做房地産的那個高中同學給了她一張晚宴的邀請函。

紀芙琜拆開看了一下,這個晚宴是他們公司聯合好幾家房地産公司一起合辦的,都是深市近兩年新建立的發展前景還不錯的小公司。

沒多猶豫,紀芙琜打算去瞧瞧情況。先帶張洛去買了一身衣服,然後兩人又去折騰了個造型,連帶着做了個美甲,一天的時候就快過去了。

夜幕悄然降臨,徐徐的晚風拂過人們的發間,在樹底下納涼的老人家手裏的蒲扇都放緩了扇動的頻率。

紀芙琜穿了一襲白色的緊身抹胸長裙,穿梭在人群中,被路過的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微微拖拽在地的裙擺而去。

同學叫張俊,他見到紀芙琜也是眼前一亮,迎了過來:“幾天沒見,你真是越來越好看了啊。”

紀芙琜只是客套笑笑,兩人站着閑聊了幾句,就有幾個張俊熟悉的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張總,這大美女是誰?不介紹介紹?”啤酒肚道,旁邊幾個人也跟着附和。

張俊沖她無奈一笑,“啤總,這是我高中同學,紀芙琜。現在在城北那邊開了家工作室,做室內設計的,您多關照關照生意啊。”

啤酒肚打量的視線越發輕佻,“好說好說。”

紀芙琜避開了他的目光,只是他的視線仍不停地落在她的臉上、胸上,時間一長恍若實質,讓人直惡心。

忍着想罵人的沖動,她不好當衆下張俊的面子。

猶豫了片刻,紀芙琜悄悄按亮了手機屏幕,假裝有消息來了。

她低頭查看,故作不巧:“哎呀,我助理在門外停車遇到點麻煩,我去看看,先失陪了。”

也不管他們的反應,紀芙琜直接扭頭離去。再多待一秒感覺都要窒息,更別說合作,恐怕會短命三年。

正好在門口遇上進來的張洛,張洛問她怎麽了,她簡單地解釋了一下,“總之先出去吧,我們換個門進。”

宴會廳很大,除了正門還有一個側門,但相對的那邊人也會少一些。

張洛懵懵懂懂地跟着出去了,等反應過來感嘆了一句:“Sylvia,你也算是感受到了我們打工人的苦楚。”

“什麽?”紀芙琜不太懂。

張洛:“錢難掙,屎難吃。”

紀芙琜:“……”

後面遇到的人都正常了許多,交談起來也比較順利,不過單子一個沒談成,倒是灌了一肚子酒,還喜提了一匣子名片。

張洛沒喝酒,離開的時候還是她送紀芙琜回去。

紀芙琜沒醉,但喝多了人有點難受,倚在車窗上,皺着眉閉着眼,将睡未睡。

張洛在駕駛位偶爾偏頭看看她,有些感動。一般跟老板出去宴會,她都做好了要喝多的準備,沒想到Sylvia今晚一滴酒都沒讓她喝。

“Sylvia,下次讓我喝吧,你不用保護我的。”

紀芙琜睜開了一條眼縫看她,“得了吧,你那點酒量,等會三兩酒下肚,把我們公司機密洩了個精光。我可說真的,以後你工作時間不許喝酒啊。”

“再說了,你喝了誰開車呢。”

張洛:得,白感動了。漏勺竟是我自己。

終于到了紀芙琜家樓下時,車門一開她就直沖沖地往路邊的樹下去,扶着樹幹想吐卻吐不出來,幹嘔了幾下。

實在是難受,她倚在樹幹上緩神。張洛見狀,跑去小區門口的便利店給她買水。

柏斐買的樓層不高,在三樓,他已經在陽臺上往外看了很久了。

紀芙琜家的燈一直沒亮,他知道她還沒回來。

人總算回來了,看到的卻是這麽一番景象。他去客廳裏拿了瓶水下樓。

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水,紀芙琜還以為是張洛回來了,接過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柏斐。

紀芙琜:“你怎麽在這?”

柏斐身上穿着睡衣,看起來是準備要休息了,下來得急,腳上的居家拖鞋都忘了換。

柏斐:“在陽臺上吹風,正好看到你了。”

紀芙琜喝水緩了緩,“有點狼狽,讓你見笑了。”

柏斐:“不會。你今晚吃飯了嗎?”

紀芙琜搖搖頭,這也是她草率了的地方,忘了宴會上都是吃不飽的,偶爾吃到的幾塊糕點和水果,也只能算作是下酒菜。

柏斐指了指她家的方向:“介意我上去坐會嗎?給你煮個面。你知道的,我家還沒開火。”

忙活了一晚上,光是聽到面這個詞紀芙琜就覺得餓,“當然可以,如果你不忙的話,又好像太麻煩你了。”

“不忙,本來就閑着沒事。也不麻煩,都是朋友。”說着柏斐過來想扶她,“那我們上去吧。”

紀芙琜擺擺手,手往後指了一下,“還有張洛,她去給我買水了,她也沒吃飯呢。”

柏斐的腳步一滞,“好,那等等她。”

随手塞在口袋裏的手機一震,柏斐拿出來看,是程意發來的消息:【柏斐你小子現在是越來越了不得了啊,話說到一半直接就挂我電話。

你還有沒有把我這個堂哥放在眼裏,你最好是泡妞去了,不然你等着我跟阿姨告你一狀。】

柏斐無語。

見鬼,他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