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年夏,漠河

“小安,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哄兒子睡着以後,宋青陽和杜衡一道出門尋找遲遲未歸的夏安,才剛邁出民宿,就撞上了她。

夏安有些恍惚“我……我去江邊坐了一會兒”

“大晚上的,你自己去江邊多危險的,搞不好會被對面的俄羅斯人給抓走”宋青陽故意吓唬她。

“那不正好,省得花錢還出國旅游了”夏安淺笑。

“呃……”

“哎,對了,剛剛在那邊廣場跳舞那小年輕是不是很像聶嘉遠呀”宋青陽八卦地問。

“青陽,你別亂說”杜衡故意上前一步扣住了宋青陽的腰,想要制止話痨妻子。

“我沒亂說啊,你問夏安,我們都看見了的,那小年輕長得活脫脫就是翻版聶嘉遠嘛”宋青陽繼續話痨着。

“是挺像的,只不過并不是他”夏安回答,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哦,也對,那小夥子看上去也就20來歲不可能是老聶”宋青陽自言自語道。

“無所謂了,我們要不要去吃點夜宵喝幾杯?”夏安松了一口氣,臨時提議。

“好哎!知我心莫若你”宋青陽一聽到吃夜宵喝啤酒就來了興趣,畢竟當媽媽以來她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都要過成尼姑庵的生活了。

“孩子怎麽辦?把他一個人放這裏不太好吧?”杜衡面露難色。

“所以,你就留下來照顧慕青吧,也順便體會一下當全職奶媽的辛苦……”宋青陽輕輕拍着杜衡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

“這……”杜衡竟無力反駁,他常年在軍營生活,陪他們母子的時間本身就很少,孩子出生到現在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青陽一個人在忙前忙後地照料,他這個做爸爸做丈夫的心裏很過意不去。

當然只得硬着頭皮留在酒店照顧兒子,心裏卻挂念着怕宋青陽忍不住會喝大了。

雖然在日本待過多年,宋青陽的中國北方胃卻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喜歡吃重口味的麻辣烤串、吃東北的大拉皮和街邊的烤腸烤玉米。

“老板,來兩份烤羊肉串、烤白果、烤茄子、烤土豆、烤雞翅、烤腰子、烤甜椒……要重麻辣的”

宋青陽好不容易吃一次燒烤,可謂是大放吃戒。

夏安的飲食變得清淡許多,她點了一份韓式豆腐湯、一個土豆餅、一份芝士炒年糕。

這個點啤酒和燒酒居然賣完了,兩個人點了一瓶韓式米酒拿來喝。

“真好吃!”熱乎乎香噴噴的烤串一端上來,宋青陽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根燙嘴的羊肉串咬着吃起來。

太燙了,她一邊吹着氣一邊往嘴裏送。

“你慢點吃,怎麽跟個小孩子似的”夏安被她的模樣逗笑了。

“真的很久沒吃過了,你是不知道我們劉老師管得有多嚴,每天一日三餐營養搭配不重樣,像這些垃圾食品她堅決不允許帶進家門,說是吃了之後會變笨……”

“你說,哪有人吃燒烤會變笨吶,哈哈哈哈”宋青陽埋怨着大笑起來

“多好的呀,有人給做飯,以前聽杜衡說劉老師的手藝很不錯哎”夏安頗為羨慕。

“是很不錯,可我吃得時間久了也忍不住想要吃點外食嘛”宋青陽說話間已經消滅了羊肉串,又拿起一串烤白果咬了起來。

夏安慢慢地喝着湯,夾起松軟焦香的土豆餅蘸着鮮醬油吃。

“你後天還是會回陽朔嗎?”宋青陽騰出嘴巴的空兒擡頭問道。

“會的吧,那裏山清水秀多待一陣子也不錯”夏安沉了幾秒後淡淡地回答。

“別把所有的事都一個人扛着了,你還有我呢”宋青陽語氣關懇。

“我知道,謝謝青陽”她感激地望着陪在自己身邊多年的好友,言語永遠無法表達她們之間的深厚情誼。

黑夜的時間極其短暫,她們的酒還沒喝完天便亮了。

宋青陽的肚皮吃得鼓鼓的,卻還是堅持要把所有的烤串都吃光。

“不能浪費,粒粒皆辛苦嘛”她邊吃邊振振有詞。

夏安有些擔心她會被撐壞“可以打包帶走的,不要勉強自己”

“不行,不能打包,只有現烤的才最好吃,打包的那都變味兒了”宋青陽堅持着努力吃她的烤茄子。

在日本留學的那幾年,她天天吃飯團和少油少辣的日式拉面,吃得整個人都清心寡欲。

那時候就特別希望能吃上一頓鮮香麻辣的燒烤或是重口刺激的重慶火鍋。

杜衡知道後,還特意給她快遞了一箱火鍋底料和幾瓶老幹媽辣椒醬,拯救了崩潰在食物鏈上的宋青陽。

不過日本的零食确實是好吃,宋青陽經常會挎一個大包去便利店,把貨架上好吃好看的零食每一樣都拿一個買回去宅在屋裏慢慢吃。

一大包家庭份的和果子她一天之內就消滅掉了,還有各色各樣的奶油面包。

當然消滅掉的還有她的生活費,所以不得不在周六日沒課的時候去清水寺附近的和服店裏做兼職。

終于吃完了,宋青陽很滿足地擦擦嘴,把桌上殘留的垃圾裝進随身的塑料袋裏,盤子和酒杯整整齊齊地擺放好才拉着夏安離開燒烤攤往回走。

“你,這是吃了多少呀?”杜衡一推開門看到妻子圓滾滾的大肚子頗為驚訝。

“不多不多,就一些燒烤而已”宋青陽小聲說。

“真是個沒救的吃貨,還說不多,你看你那肚子”杜衡嗔怪着去給她放好洗澡熱水。

宋青陽摸着自己的小肚子一臉無辜。

夏安沒吃多少,剩下的都打包帶了回來,她跟宋青陽一樣都不喜歡鋪張浪費,再加上小時候吃過貧窮的苦,對食物有着不容亵渎的敬畏心。

豆腐湯和芝士炒年糕都是聶嘉遠喜歡吃的,高考結束那一天他們去聚餐的時候,杜衡貌似有心事吃不下去,宋青陽也沒去赴約。

點了一桌子菜最後基本都是被聶嘉遠解決掉的。

怕夏安說他浪費糧食,聶嘉遠把吃不下的通通打包帶走,一點都不剩下。

上大學的時候,S大東門也有一家韓餐店,價格實惠,東西好吃。夏安經常跟着同宿舍的幾個姑娘去拼桌,時間久了還跟老板娘學會了最基礎的交流用朝鮮語。

再後來她留在那家店裏做兼職,一做就是整整四年。

第一年的時候,她每次跟聶嘉遠打電話都會誘惑他“這裏的炒年糕有多麽好吃,今天我學會做紫菜包飯了,等你來的時候做給你吃……”

“好,等着我去了慢慢吃”

聶嘉遠沒日沒夜地複習,作為一名複讀生他的壓力很大,近日來常常是熬夜學習到晚上一兩點鐘。

好在模拟考的成績還不錯,他排在年級前五十,相比較以前百名開外的名次已經進步了許多。

他的目标是殺進前十,夏安留給他的複習資料和學習筆記真的挺管用,尤其是英語筆記,密密麻麻地字跡又工整,堪稱藝術品。

寒假前的最後一次摸底考試,聶嘉遠考了年級第五,單科成績中英語進步最為明顯,滿分150分他考了137分。

只有完形填空和作文扣掉了幾分,閱讀理解和聽力都是滿分。

這在整個年級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分數。

夏安聽到這個好消息笑着說等她放假回來好好獎勵一下聶嘉遠。

“怎麽獎勵?”他驚喜又好奇。

“暫時保密”

“不如,吻我三次?”聶嘉遠厚顏無恥地提出。

“你确定三次就夠了?”夏安反問。

“遠遠不夠!你要是願意的話就一百次?或者一千次也可以接受……”聶嘉遠狂喜。

“你想得美!我開個玩笑罷了”夏安無情地打破了聶嘉遠同學的美好想象。

……

漠河的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白得晃眼。

夏安拉上窗簾,脫掉綠色長裙躺在床上睡了過去,黑色的長發散落在枕頭上,脖子上的那條玉色佛像吊墜挂在胸前若隐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