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肉麻

加上周宴的Q後, 吳漾給他留了言,問他情況。

他送她來廣州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回江藤市就病了。

她很難不猜測他忽然生病跟自己有關, 一來一回十多個小時都在火車上折騰,勞累過度也容易生病。

醫院裏, 周宴的爸媽來看他, 他照樣不想搭理他們。

周覓循對兒子一直都懷有歉疚, 不管兒子怎麽鬧別扭,他都心平氣和, 以哄勸為主。

林雅靜不一樣。

她對兒子的管教向來嚴厲,來的時候聽醫生說兒子是因為酒精中毒,再加上受了風寒才鬧成這樣, 她在病房當即發了一頓火。

青春期的時候都沒這麽叛逆過,剛成年不久,就自甘堕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真是令人失望。

周宴反倒譏诮:“自甘堕落,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這一句反問,讓林雅靜語塞。

驕矜自傲的女人,臉上浮現一絲掙紮和痛楚。

周宴明知自己不該在她的傷疤上撒鹽,但心裏的坎就是過不去!

有時候他很疑惑,他們上一輩人既然不愛,為什麽要結婚有家庭。

甚至是生了姐姐和他,難道他們自己心裏不覺得別扭嗎?

十多年後還能念念不忘, 她和對方的感情必定刻骨銘心, 回想起來,會不會覺得結婚生子是錯誤, 為家庭妥協是錯誤,耗費時間精力培養他成長是錯誤?

如今鬧得滿城風雨,她大概很後悔曾經的決定吧?

當年将愛情拱手讓人,如今反倒被誤認為婚內出軌當他人小三,這樣的屈辱,他想想都覺得,替她不忿。

偏偏,他媽媽還能裝作沒事人一樣,照例隐瞞離婚的消息,照例忙她的事業,照例敦促他的學業,好像那個中年為愛回頭與初戀糾纏的女人,不是她。

周宴終是沒忍住心裏的憤懑,低怒道:“你跟爸早就離婚了,你已經是個自由人了,你還管我做什麽?你以為這樣的犧牲和付出,我就會感激涕零?”

林雅靜環着手臂,利落的妝容已不見方才的窘迫。

她朝周宴冷嗤:“不管你是感激還是痛恨,你都是我兒子,我有責任,有義務,管好你。”

周宴的确很痛恨她這高高在上的樣子。

長期戴着盛氣淩人的面具,這樣不累嗎?

就因為她有所謂的責任義務扛在肩上,所以輿論發酵了好幾天,她都沒有半點要離開周家的意思。

甚至,劉崇生之前威脅,讓自己帶她給他們全家下跪,她聽後,直接打電話給她的老情人,給他一天時間解決。

她鎮定自若,仿佛一切與她無關。

周宴總覺得那是一種極致的僞裝。

她為什麽就不肯做自己?

“現在我成年了,你可以去追求想要的人生了!你不需要再為我負責!”

林雅靜霸道回應:“我想要的人生,就是護你成才。”

聽,真偉大。

他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但他媽媽,似乎鐵了心要把人生期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簡直無法溝通。

周宴閉了嘴,扯了扯腫痛的嗓子。

他再多說一句話,也只是讓自己病情加重。

周覓循在其中當和事佬。

周宴一個眼神都不想給他。

長期缺席,他在自己心裏已沒多少地位。

一家人鬧得不是特別愉快。

周暇大學寒假,正好有時間。

最後決定,還是由周暇來照顧周宴。

父母走後,氣氛才緩和不少。

周宴看到了吳漾的信息。

他回複是往返兩地,氣候不适導致的感冒。

沒說自己用冷水洗頭,更沒說自己喝酒進的醫院。

盡量大事化小。

吳漾也沒怎麽懷疑,只是囑咐他好好養病。

因用手機受到管控,吳漾這次提前給周宴打了預防針。

寒假會很少用手機。

即便白天爸媽不在家,但她也想多一點時間來學習。

寒假不是松懈的時候。

她需要盡最大的努力得最高的分數,

周宴肯定是要出國的。

他不參加高考,她很有信心自己在高考時拿到全市第一的好成績。

只要她能像祁獻那樣成為全市高考狀元,那她就有機會得到二十萬助學獎金。

等她考上心儀的大學,她就想辦法獲得出國深造的機會,若是公費最好,若是自費,她必須有自己的小金庫才足以支撐未來的花銷。

所以,這筆錢,對她很重要。

周宴自然不知道吳漾的計劃。

而周宴為了保護好吳漾,他瞞過所有人,讓大家都以為他的目标是國外TOP1大學。

寒假過得很快,2月初南雅中學正式開學。

高三最後一個學期,大家迅速進入角色,緊張而認真的為未來備考。

哪怕是一些學渣,也收斂起吊兒郎當的态度,打算放手一搏。

家境好的同學,則忙于籌備出國念書的材料。

經歷假期後,吳漾和周宴之間的關系已上了一個新臺階。

但是重逢見面,吳漾難免羞怯。

白天重新安排座位,按照慣例挑選座位,吳漾這次和周宴沒坐到一個區域。

不敗戰神,上次期末考試班級倒數第一,只能最後挑選。

兩人遠遠隔着大半個教室,周宴偶爾投過來的眼神,吳漾都害羞避開。

晚自習,吳漾作為數學課代表,把大家的寒假數學作業歸攏收到一起,前往辦公室去交給老師。

在樓道,迎面遇上回教室的周宴。

四目撞在一起,如有實質性的電火花,在空氣中一閃。

他的目光,深邃,灼熱,極具侵略性,令吳漾無處可逃。

她怔忪片刻,面色已紅。

怕旁人看到她和周宴在這裏神交,她點頭致意,預備離開。

不料她走哪邊,周宴就堵到哪邊。

“你趕快讓開,我還要去送作業。”女孩嗔怪。

卻見周宴身體朝她前傾過來,她手中因端着一大摞的作業,根本不敢亂動,聞到他的氣息近了,她緊張閉上眼。

心髒在胸腔猛烈跳動,她感覺樓道裏全是她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他不會是想親她吧……

恰在這時,周宴在她耳畔發出一聲低笑:“晚自習後,來操場。”

灼熱的呼吸落在耳朵旁,連帶着身體都敏感到戰栗。

吳漾迅速避開。

豈不知,毫無預兆的動作,促使周宴唇畔擦過她的耳側。

猶如煙花在瞬間綻放,又快速湮滅,柔軟的觸感,不過一瞬,卻已深刻心間。

“……”吳漾瞪了他一眼,臉蛋紅熱,兔子般逃離。

周宴也愣了一瞬,回眸時,女孩步履淩亂,匆忙往辦公室走去。

忍不住失笑,臉頰梨渦似春水漾開。

晚自習後。

吳漾讓于夢珍先回了寝室。

她來到寬闊的操場,路燈下,有一些學生趁着睡前休息時間在遛彎。

周宴比她要早些過來,他坐在觀禮臺的階梯上等她。

他朝她吹了聲口哨,她這才看出昏暗光線裏的清俊輪廓。

吳漾小跑過去,站到他面前的臺階底下,叉腰喘氣:“喊我來有什麽事?”

周宴手肘撐在背後臺階邊緣上,灼灼眼神認真瞧她:“想你了。”

低沉好聽的嗓音,說着最直白的話。

吳漾有些發懵。

這類甜言蜜語,之前只偶爾會以可愛軟萌表情包的形式在手機裏出現。

但當他說出口時,她無措到了極致。

她不自在地嘟囔:“都開學了,見面的次數會很多啊,沒必要這麽肉麻。”

周宴忍不住發笑:“這就受不了了?等在一起了,還有更肉麻的。”

這句話實在是令人浮想聯翩!

吳漾紅了臉,她瞪他:“你再胡說八道,我先走了!”

周宴妥協:“好我不說了,剛都是開玩笑,喊你過來是想找你陪跑。”

說着,他起身,從階梯上跳到吳漾面前。

剛他坐在階梯之上,兩人呈現的是平視的狀态,他如今躍下來了,身形變得很高。

吳漾才發覺自己矮他一個頭還要多。

她目光直視的區域,恰好是他心髒所在的位置。

二月初的天氣還很冷,而周宴卻穿着春秋款的校服外套。

明明臉頰已接近成熟,但他挺直的身軀穿上校服,清俊又具有少年感。

吳漾愣怔之時,周宴已拽住她的小臂,往前跑起來。

待吳漾跟上節奏,他便松了手。

他沒牽她的手,因為不想讓人看見多嘴。

邊慢跑,邊有一句沒一句聊天。

周宴趁着這個時間,跟她說接下來的時間安排。

他可能不會長期呆在學校,家裏給他安排了很多國際課程,他需要單獨補習。

另外,還有這樣那樣的比賽需要參加,時不時要出國。

吳漾表示理解。

而周宴卻慢慢緩下腳步,由跑變成了走:“你怎麽不問,以後我出國了,你怎麽辦?”

吳漾倒退着小跑,帶着氣喘的聲音道:“那我也出國。”

周宴愣了一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

盡管他知道,她喜歡自己,但她很少對他有所依賴。

而每次他朝她靠近,她總是後退,這算得上是首次,她願意主動走向他。

他嘴角揚得更上了,忽然覺得他們的未來,有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我們一起努力,争取在Boston相遇。”

那是全球TOP1名校所在的市區。

吳漾笑着點頭答應。

彼時,他們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并在自己的計劃裏,寫上了對方的名字。

高三8班足足有一半人常年不在班級,周宴呆在教室上課的次數也逐漸減少。

吳漾按部就班準備自己的學業。

有不相熟的人,問她怎麽沒去準備出國的材料。

吳漾只是笑笑。

這才有人懷疑她家境很普通,連帶着在私底下對她議論紛紛。

先是一小撮女生,在小範圍內傳她從不提家事,就是為了讓人誤會她是白富美。

後來不知怎麽傳到一些被她拒絕過的男生耳朵裏,開始讨論給她多少錢,能要求她做一些過分的事。

以往女神是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如今是他們自覺在地位上高她一等,仿佛她沒錢被背景,就能被人肆意輕賤。

二月底,校內模考剛剛結束。

傍晚休息時間,高三五班201男寝室裏傳來陣陣笑聲。

五六個男生圍在一起開着不合時宜的玩笑。

“好想摸摸她的手,我給五百,你說夠不夠?”

“我給一千,怎麽也能抱一抱吧?”

“你們就這點出息?要我直接給一萬拿一血!”

“卧槽,曲一鳴,你丫是不是早就想了?”

“這不明知故問嗎,我記得他去年還跟吳漾表白過吧。”

“可惜當着那麽多人的被拒絕了,哈哈哈哈……”

“難怪敢說這種下流的話,原來是懷恨在心,想上她洩憤。”

……

正當大家越說越離譜,忽然闖入一個人影。

淩厲帶風的拳頭,猛然砸在曲一鳴臉上。

曲一鳴望向來人,先是震愕。

然後啐了口髒話,捂着瞬間腫痛的臉咆哮:“踏馬的劉崇生你發什麽神經!”

剛剪了板寸的男生,比任何時候看起來都要兇神惡煞。

狹長的眸,狠厲冰冷。

他又一拳揍過去:“老子出一萬,給你當醫藥費!”

大夥兒這才明白劉崇生是在為吳漾出氣。

旁邊有男生嘲諷。

“吳漾好像也拒絕過你吧?這種貧民窟出來的女生,居然也值得你這麽真心實意為她出頭?”

“劉崇生,你這麽激動,幹脆你和曲一鳴兩個人搞個拍賣會呗!誰出的價錢高,誰就獲得First blood!”

“哦,沒準早就被人買了。”

劉崇生望向其餘三個嘴臭的男生。

這幾個跟曲一鳴蛇鼠一窩,在高中本就臭名昭著。

揍了一個不夠,那就四個一起揍。

劉崇生沖過去打架,但沒想到曲一鳴他們火速抱團,迅速反擊。

很快,劉崇生就被踩在地上。

男神201寝室外圍攏着一大批吃瓜群衆。

吹口哨的,起哄的,全都在看好戲。

很快有人拍了劉崇生被揍的照片發在高三非官方籃球群裏,劉崇生的小夥伴見狀趕到現場,加入戰鬥。

而周宴正好吃完晚飯回自己寝室,要路過201。

看到一幫人把201圍得水洩不通,也忍不住瞅了一眼。

人太多,饒是他個頭高,他也沒看到什麽。

恰好旁邊有個熟人,5班的楊嚴,他見是周宴,忍不住多了幾句嘴。

周宴原想作壁上觀,聽完冷冷撥開人群,憤然揪住曲一鳴的衣領,一腳踹到他胸膛。

周宴瘋了似的,把曲一鳴一夥人揍到爬不起來。

甚至嚴重者,手臂脫臼嗷嗷亂叫。

不管是看熱鬧的人,還是打架的雙方,全都懵了。

無論誰也沒想到,看起來沉穩內斂的學霸,打起架來比誰都不要命。

而傳聞中周宴和劉崇生互看不順眼,如今周宴突然站出來給劉崇生撐腰,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但只有劉崇生和幾個熟知他和周宴糾葛的人知道,周宴哪裏是在幫他,他跟他的目的一樣,實際上都是在為吳漾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