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一起了《大修》
劉紹給顏畫安置在楚雙榭生前的別墅,唯一屬于他個人的名下財産。
好像早就算到會有離開的一天,楚雙榭每天都耐着心吃藥,一直想方設法刺激肖明麗。
離世後,他也沒有安頓那個六十歲的男人,他的父親,昏庸無能,一門心思只在肖明麗身上,那女人殺了他的妻子,竟然還想為她開拓。
哪怕自己的兒子死了,也叫不醒一個沉睡中的人。
劉紹晚歸,沒有太多時間就在這裏照顧她,前幾天給她安排了保姆,平時不在這裏,有個人照應也是好的。
真像喬瑄所說,放任她瘋瘋癫癫的度過餘生,才叫好嗎?
看着她沒有靈魂一樣抱着楚雙榭的衣服嗚咽着流眼淚,除了守着再也沒有辦法。
更要命的是,喬瑄那裏更是神神叨叨,電話也不接,忙的不可開交。
昨天才通了電話,交代了幾句讓他照顧好顏畫,不要亂走動,另外傳達了一道消息像個通天炮使他震驚不已。
“她懷孕了。”
劉紹說不出的吃驚,拔高聲音驚道:“懷……懷孕——”
“但是不知道是誰的小孩,這個要問她自己。”
“那現在怎麽辦?”
“照顧好她的起居,不要亂走動,也不要讓她過于悲傷,傷心過度對胎兒影響很大。”
“好好,我知道了。”
算是最後一根稻草,抓住這個女人最後散去的靈魂。
兄弟啊,你真是交給他一個大難題。
親媽都沒有享受這樣的優遇。
劉紹一大早就趕過來,外面下了一夜大雪,路上行車不便,青松古柏被雪積壓的看不出原型,整個天地以片白皚皚的景色。
他走到鐵門外,發現外面鐵門是開着的,打開門一看,保姆不見了,那個女人也不見了。
他四處找了遍,急得想罵人,屋內雖然亂糟糟地,沒有打鬥的痕跡,心裏稍許寬心。
當即趕緊走到外面找。
“顏畫!顏畫你在哪裏?”別墅外面也就這麽大,除了白還是白,呼出口白氣,毛孔凍得在收縮。
找了半天在一座石頭上看見那個被雪覆蓋的身影。
他吓得心驚肉跳,慌張地跑過去。
“顏畫!顏畫你在做什麽。現在下大雪,你呆在這裏會生病!”
她頭上積滿了雪花,目光空洞地看着遠處的樹木。
仿佛什麽聲音也聽不進去。
劉紹第一次照顧女孩子,一大早趕來沒找到人,沒想到她跑到這裏來了。
要是走丢了,他難辭其咎。
顏畫不言不語,乖坐在雪地上,猶如玻璃一樣的眼睛一直望着天空飄落的雪花。黑色的長發披在尾椎,又長又飄逸,只是好久沒有打理,淩亂些,幸虧發質好,不梳頭發也看不出來。
雪花飄呀飄,吹在伶仃的肩頭。
她的臉上微微有點笑意,好像看到什麽開心的東西,濕漉冷襟,嗓音沙啞低柔:“劉叔,你說這雪來的這麽及時,會是他下的嗎?”
劉紹已經習慣她神經不正常的時候,嘆了口氣,好脾氣道:“怎麽了小丫頭,你快醒醒吧,不要再想了。”
“他說過會陪着我。我在想呀,也許他怕我認不出他,就下一場雪,落在我身上,讓我看看這個世間最渺小的一角,你看他把我的溫度也帶走了。”
“顏畫,你聽叔叔說,他走了……不會回來了,你這樣傻下去,他看見不會下雪,只會傷心的刮風下雨。”劉紹說着紅了眼睛,忍着落淚的心情。
她掩下眉睫,鼻子凍得通紅,面色不悲不喜。輕飄飄說:“他會回來,十多年我都等過來,他怎麽會舍得離開我呢,昨天他還說讓我別跑,在這裏等他回來。”
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
劉紹咬進牙,知道她的神智一直不清醒,溫和道:是啊,你的小榭這幾天太忙了,過些天就回來看你,如果你乖一點,他就早點回來。”
“我很乖的,我現在可以照顧自己,可以給他準備好多好吃的。”
她天真無邪的笑了,“我會一直等他回來接我。”
“那我們回家裏好不好?外面那麽冷,你要是感冒了,他生氣就不回來了。”劉紹拍掉她身上的雪花,發現她只穿着一件薄毛衣,還是楚雙榭生前的衣服,摸摸她的臉,可以凍死人了。
他直打哆嗦,氣的胃疼,把自己的風衣脫下來裹住她的身子,說:“聽叔叔的話,我們回去,你現在不是一個人,這樣很危險,為了你們的孩子,你要堅強啊。”
顏畫好像沒有聽懂,歪着腦袋看着他。
劉紹說破了嘴,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幾乎不知道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哥哥還是弟弟的,為這事腦殼疼了好些天。
當下也只有這個這個當事人才會知道,然而看她瘋成這樣,哪裏還有點記事的樣子。
不管是誰的孩子,他都要保護好,不能讓無辜的生命遭罪。
沒結過婚,就開始替別人愁孩子,他劉紹前世到底欠了他們兄弟兩多少債。
“顏畫,你有孩子了,能聽到嗎?你不再是一個人,這樣子對你的寶寶很危險,你不是很愛楚雙榭嗎?難道你忍心這個孩子在你不知事的情況下離開?”
她還是呆呆的樣子,一點波瀾也沒有。
劉紹感覺自己在對牛彈琴,他朝着天空長長嘆了口氣。
顏畫依舊坐在石頭上,雙手捧起一掬雪靜靜地溫暖着,流出的眼淚砸在雪花裏,自言自語地:“榭,你冷不冷,我這樣抱着你,是不是很溫暖。”
“你不要生我的氣,我誰都不喜歡,只喜歡你,不氣了好不好。”
“劉叔,你聽榭說喜歡下雪天,我們不要打擾他,好不好。”
回應她的只有悉悉碎碎雪花的聲音。
劉紹擦掉湧出的眼淚,站起身突然看見兩個人停在車邊,他愣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顏畫瞪大眼睛,抓住雪往懷裏塞,然而塞一點就化了,直到手已經凍得僵硬,她埋下濕漉漉的頭發,悲恸地抽泣。
低柔溫潤的嗓音從後面響起,“我來接你了,畫兒。”
“……”顏畫倏然一怔,不敢置信地回身看過去,手指顫抖着。
腳步聲逐漸靠近,那人自飛雪中走向她,銀色的發絲與天地融為一體,身上的黑色長衣被風刮得輕顫,身子颀長矯健,慢步停在她面前,溫柔似水的凝視她錯愕的臉頰。
自半空中緩緩伸出手,“畫兒,跟我一起回去吧。”
顏畫揚起臉望着他,眼淚像決堤的湖水,頓時淚流滿面。
“楚……雙……榭……是你嗎?”
“是我,我來接你回家。”
她顫巍巍地把手遞過去,交托在他手心,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不遠處的喬瑄拍了拍劉紹的肩膀,嘆了口氣,“真是難為你了,做了一次老媽子。”
劉紹擦掉眼淚,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情緒波動太大,“你他媽竟然耍老子,你知不知道顏畫過得什麽日子?你怎麽都沒有憐憫之心。”
“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其實我當時并不知道榭只是休克,直到那天你們不在。”
楚雙謝帶哥哥回到研究所,喬瑄正在研究新型病毒,看見渾身是血的男人,他顯得吓暈過去。
“他死了,後面的事交給楚耀,我想我該走了。”楚雙謝看着床上面色蒼白的男人,低眉苦笑,“你欠我的,這輩子都不用還了,再也不用你償還我的過去。”
喬瑄還沒開口,對方就丢下他離開了。
他趕緊撕開他的衣服,仔細檢查了一遍,叫來一些助工幫忙,上呼吸機,采用強度電擊實施搶救。
“喬醫生,病人血壓極速下降,怎麽辦?”
他吼了一聲:“注射腎上腺素!快啊!”
“醫生,病人還是沒有心跳!”
很吵,他媽的吵死了,楚雙榭你要是就這樣死了,他再不配做醫生,不過是被刀子紮了下,怎麽這麽容易就死。
聽他這樣說,劉紹目瞪口呆住,“榭只是休克?沒死?”
“死了怎麽會救活啊,休克會導致假死症狀,醫學上也是很難分辨的,不過總算撿回一條命。”
“所以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是小榭的意思,他的目的就是讓肖明麗再也沒有辦法翻身,讓他爸看清這個女人的面目,更重要的事,他想讓顏畫重新選擇自己的幸福。”
“但是誰知道顏畫從頭到尾喜歡的還是他,所以這場賭博,他贏了所有人。”
還好楚雙榭是他們的友人,要是敵人,以他那缜密的手段,恐怕他們要在他的算計中死上千百次。
劉紹不禁打了個冷顫,随嘆了口:“現在看見他們在一起,我比做了爸還要開心。”
“快當爺爺的人了,還哭啊。”
“什麽當爺爺,我他媽才三十三啊!你們兩預謀好了,連我都騙,知道爺過得有多辛苦。”他看着那兩人,哭的直流鼻涕。
蒼茫的天地,一簇新綠自雪中綻放。
顏畫抓住那雙溫熱的手心,淚水模糊了眼睛,她露出溫婉凄然的笑容:“榭,不要再丢下我了。”
楚雙榭眼睛柔軟下來,握住她的手,擁抱住這身瘦的皮包骨的身體,憐惜溫軟道:“畫兒,再也沒有人可以分開我們了。”
“你真的回來了……”
別墅外,大雪紛飛,兩道身影久久擁抱在一起。黑與白想交映,美得像一副水墨畫。
如果楚雙榭真的死了,顏畫也已經随他去了吧。
這裏修了下,是楚雙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