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宣黛心有所感，立刻從窗戶探頭出去，往下四處張望。
她所住的公寓就在大馬路邊上，樓下是路邊臨時停車點，這時已經停了不少車，她在遍尋不獲後便把注意力放在了轎車身上，試圖找到謝驚臣的車。
然而，無果。
黑夜和雪花為視物增加了難度，再且她居住在十二樓，僅憑一雙有點近視的肉眼，實在不好辨認。
宣黛：【你知道我在哪裏嗎？讓我下來？】
X：【圖片】
宣黛點開圖片，是她公寓樓下的大門，仔細看還能看到入境後如飛絲般的雪花，很明顯是當場拍的。
宣黛感覺自己心都跳快了幾拍。
不等謝驚臣再提醒，她馬上撿了件羽絨服套上，然後開門，關門，進電梯，一氣呵成。
在出門這件事上，她從沒這麽急促過。
走進一樓大堂，左右四顧卻沒看到謝驚臣的蹤影。
這麽冷的天，怎麽不進大堂，他不會就站在外面等吧？
帶着這樣的疑問，宣黛走出大門。
冷風迎面撲來，她連忙拉起羽絨服的帽子戴上。
剛動作完就聽到開車門的聲音，循着聲音望去，右前方那輛熟悉的商務車上，有人正在跨步下車。
一條長腿，半個側影，宣黛已經能夠确定，這是自己的男朋友。
她小跑着過去，小臉被冷得緊繃着，說話都冒着煙氣。
“你怎麽在這裏？”
謝驚臣沒想到她來得這麽快，還未來得及關車門，就被動地被撲了個滿懷。
其實宣黛也不是想撲他，只是一時沒注意下雪路滑，不小心被滑了一下而已。
幸好。謝驚臣接住了她，不然剛見面就跌倒，那可太丢人了。
謝驚臣摟着她避開了一點，關上車門。
“我來履行承諾。”他說，聲音甘醇，如他身上淡淡的酒氣。
“嗯？”宣黛從他懷裏仰起頭。
“你忘了？”
“當然沒有。”宣黛竊笑，“只是沒想到你動作這麽快。”
謝驚臣看着她沒說話。
其實他在下雪前就已經出發，想見她一面的念頭自在腦海裏浮現，就抹之不去，于是他幹脆提前退場，打算給她一個驚喜。
路上看到竟然真的下雪了，更覺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宣黛扯了扯他的西裝外套，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穿得竟如此的少：“你不冷啊？”
不過……雪中看他好像更好看了。
冷峻的眉眼與當下場景相得益彰，甚至更顯矜貴，整個人帶着一股高山仰止，不可侵犯的氣息。
想到這樣的人被自己抱着，宣黛莫名有種驕傲感。
其實車裏有他的衣服。
但此刻謝驚臣選擇了無視：“有點。”
宣黛狐疑地看着他，想起朋友說過男人會故意用各種借口登堂入室的話，心想謝驚臣這是不是也在暗示要去她家裏取暖。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他沒有必要，因為他平時對自己行事太磊落了，而且對自己，他需要耍心眼嗎？不需要的，她一直都是自動跳坑。
“你确定要繼續這麽抱着我？司機可是一直在看着。”頭頂傳來謝驚臣調侃的聲音。
宣黛聞言馬上朝駕駛座看去，下意識地就松開了抱着的手，語帶懊惱：“我還以為你是自己開車過來。”
謝驚臣沒有回答，只是轉為牽着她的手往外走。
他穿得少，手掌卻一點不冷，帶着溫意。
宣黛咋舌：“看來你還沒我冷。”
謝驚臣握着她的手更緊了些：“其實還是冷的。”
“嗯哼？”宣黛明知故問，“那怎麽辦？”
謝驚臣仰頭看向十二樓的位置，毫不掩飾自己的意願：“介不介意我上去喝杯熱茶。”
果然，謝驚臣對她哪用耍心思，他直說她就抗拒不了。
她低笑道：“熱茶沒有，熱開水可以給你煮一點。”
謝驚臣笑：“也行。”
一走進大堂，溫度驟然變暖。
宣黛想起剛剛在他身上聞到的味道：“你喝了多少酒？”
“不多。在可接受範圍內。”末了又補充一句，“你放心，我很君子。”
“……”明明沒有這方面意思，只是單純想要關心他一下的宣黛可恥地臉紅了。
謝驚臣進屋後沒有多打量，由宣黛引到沙發上就直接坐下，确實如他所說的，很守禮，很君子。
她的公寓是最常見的單身公寓，待客廳不大。
宣黛當然不會真給他煮熱開水，端了兩杯溫水，就坐到了他身旁。
羽絨服已經被她脫下，此時只穿着日常的家居服，淺粉色，少女感十足，與謝驚臣平時見到的她都不太一樣。
察覺謝驚臣的目光，宣黛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衣服，好像太随意了點？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我去換件衣服。”
“不用。”謝驚臣把她拉住，按坐在原來的位置上，“你的家，不用因為我而做出任何不适的改變。”
“倒也不是不适……”
“挺好看的。”謝驚臣又道。
宣黛怔住，讪讪道：“那就這樣吧。”
謝驚臣挑眉：“所以前面是怕我覺得不好看才要換？”
“……”雖然從邏輯上來說這樣理解沒錯，但她怎麽就覺得意思有點偏了呢？
算了，難得兩人有時間呆在一起，糾結這個幹嘛。
宣黛喝了口茶，步入正題：“你特意過來，該不會就這麽跟我坐着吧？”
“嗯？你還想幹嘛？”
宣黛：“……”
謝驚臣擰了擰眉心，看上去有些疲倦，他把宣黛摟過身邊，聲音悶悶的：“确實就是想看看你，讓我在你這裏坐一下就好。”
宣黛再次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也皺了眉頭，只是看到他如此疲倦，心中不忍，便乖順地靠在了他胸膛。
這樣的場景，不正是她渴求已久的麽。
這麽想着，宣黛身體都放松下來，手臂更是直接攬住他的腰，以更舒服的姿勢被他抱在懷裏。
女孩在自己身上亂動，她的發頂就抵在自己下巴之下，沐浴過後的發香清爽幽甜，謝驚臣從未覺得感官如此清晰過。
但他知道這是因為宣黛對自己完全信賴，沒有戒心，而且他本來也不想發生什麽。
他拍了拍宣黛肩頭，說話時胸腔跟着微微震動：“會不會覺得無聊？”
“啊？”宣黛仰起頭，“你想？”
謝驚臣對着電視機支了支下巴：“放個電影看看？”
“你不是說累嗎？”
謝驚臣面不改色：“休息好了。”
“哦……”
宣黛起身去拿遙控器。
嬌軟離開，謝驚臣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氣。
宣黛轉頭問：“要看什麽？”
謝驚臣心不在焉：“随便。”
宣黛聽出他的随便是真心的，于是随便挑了個首頁推薦的電影。
她拿了個抱枕抱着坐正，漫不經心道：“我兩還沒一起看過電影呢。”
嚴格來說，情侶可以做的很多事，他們都沒做過。
“下次跟你出去看。”
“說好的啊。”
謝驚臣反問：“我還能騙你？”
“主要是怕你因為臨時有事啥的放我鴿子。”
這些日子以來宣黛對總裁女友這個身份算是有些了解了，依照他的繁忙程度，說不定真會做出這種事。
哎……
越想越覺得要占據謝驚臣心裏的第一順位，她實在是道阻且長。
只盼望真的能“行則将至”吧。她心頭微嘆。
謝驚臣不以為然，随意撩起她一縷發，繞在手指把玩了一下，提唇回道：“真到了那天，我保證，以你為先。”
宣黛訝異：“你确定？”
沒等他回答，很快又笑起來：“那我等着。”
謝驚臣沒說話，只當是默認。
既然已經約定好，他相信自己肯定提前安排好時間，那一天以她為先，應該不難做到。
電影有點無聊，宣黛好幾次偷看謝驚臣，想着他要是不喜歡，幹脆換一部，或者找些別的事幹。
然而謝驚臣不知道是養氣功夫好還是這電影真那麽恰好地對上了他的喜好，在他臉上硬是看不出無聊來。
很快，宣黛就摸魚聊起了微信。
主要是蔣雙竹先來跟她‘顯擺’自己跟男朋友一起看初雪了。
蔣雙竹：【你群裏怎麽一直不冒泡，看到初雪了嗎？今天加班，郭琛來接我，一走到外面就遇上了下雪，我感覺這次要栽了，你說這是不是天意，告訴我這個男人是我命中注定。】
宣黛笑着回：【你這麽說，是有點玄學在的。】
蔣雙竹：【你終于回我了啊，快！現在還來得及，去許個願，據說初雪許願特別靈！】
宣黛斜觑了一眼謝驚臣：【我的願望好像已經實現了……】
而且在初雪之前就已經許下。
蔣雙竹：【？】
蔣雙竹：【什麽意思？這麽容易實現的願望，也能叫願望嗎？】
宣黛：【……】
宣黛：【一言難盡。】
蔣雙竹：【神神秘秘的。】
蔣雙竹：【要不要出來吃雪糕，我們就在你家小區附近的甜品店裏，下雪天吃雪糕可不要太爽！】
宣黛：【你兩可真悠閑。】
這什麽小學生式戀愛……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竟然有點羨慕的。
蔣雙竹：【這叫情趣~】
蔣雙竹：【對了，今天你家謝驚臣有什麽表示沒有？】
蔣雙竹已經知道兩人一直連見面時間都沒有，便猜測宣黛今天也是一個人。
表示？
宣黛突然也有點想‘顯擺’一下。
宣黛：【把自己送上門算不算？】
蔣雙竹：【？】
蔣雙竹因為這句話差點沒把自己嗆到：【你說清楚點，是我想象的那樣子嗎？】
宣黛抿唇笑：【在我家呢。】
蔣雙竹：【……】
蔣雙竹：【服氣。jpg】
蔣雙竹：【還是那句，做好安全措施。】
宣黛：【……】
宣黛：【想太多了你。】
蔣雙竹：【我是對你的魅力有信心。】
蔣雙竹：【嗯，同時也對男人的自制力沒什麽信心。】
宣黛趕緊瞧了瞧謝驚臣，發現他沒注意自己後，心虛地收起手機。
然而腦子裏卻一直回想着蔣雙竹的話，不知道為什麽，蔣雙竹總是對她有着莫名的信心，覺得男人都會輕易臣服在她裙下。就像今天這種情況，謝驚臣登堂入室卻謹守君子本份的情況，宣黛明白就算告訴蔣雙竹，她也是不會信的，說不定還要來一句‘謝驚臣這人可能有問題’。
說實話，宣黛對男人的自制力其實也沒什麽信心，所以她才納悶，難道謝驚臣特意跑過來真的只是為了看一眼自己。
從另一個層面來講，這樣的話好像也顯得她很有魅力似的。
她心裏暗笑，放松下來，注意力重新回到電影上。
“守城的副将跟他們家有仇嗎？怎麽不派兵增援？”
“嗯。”
“為什麽他們不繼續逃呢？停下來紮營豈不是等死。”
“跑不掉。”
“啊？可是都受傷了，分開跑起碼活下來幾率會大一點吧。”
“我也不理解。”
“皇帝故意想讓他們家死吧，派這樣的副将，肯定是他們軍權太大威脅到皇權了。”
“好像是。”
“……”宣黛嚴重懷疑謝驚臣也沒認真看。
她輕咳一聲，又說：“那公主肯定要傷心了，她那麽喜歡将軍。”
謝驚臣回：“嗯。”
“……”宣黛忽然撲哧笑出了聲，“謝驚臣，你這人還挺會裝啊。”
“嗯？”
“哪有什麽公主，我瞎說的！”
謝驚臣一愣，抿了抿唇，把她摟進懷裏，悶聲道：“我喝多了。”
宣黛可不願意就這麽被他蒙混過關，嘻嘻笑了起來：“剛不是說休息好了？”
謝驚臣不說話了。
宣黛笑得愈發得寸進尺，末了還很體諒地說：“其實我也沒看進去，咱們彼此彼此，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我沒有……”
“不過你不厚道啊，竟然還想忽悠我。”
謝驚臣按了按眉心，有些無奈，他只是習慣了在人前保持清醒的樣子，倒也沒有想要故意忽悠她的意思。
“但是你裝得确實很好，要不是跟你讨論劇情，我都沒發現……”
“所以前面你真的知道副将跟他們家有仇嗎？”
身邊這個人顯然是沒玩沒了了，難得抓住他一個小辮子，可不得使勁發揮。
謝驚臣用力把她往懷裏又按了按，想制止她的喋喋不休。
宣黛彎着眼，手指逗弄着在他胸前點了點：“哎……不會是害羞了吧？”
謝驚臣抓住她亂動作的手指：“好了，我錯了。”
本來就溫香軟玉在懷，她竟然還這麽撩撥，真當他是柳下惠不成。
“你沒錯，都是電影的錯，浪費我兩時間。”話很正經，語氣卻揶揄。
謝驚臣低笑：“你說的對。”
宣黛這才從他懷裏探出頭來：“沒看出來啊，謝驚臣你臉皮還挺厚。”
謝驚臣挑眉，捏了捏她的臉，嫩生生的，幼滑如脂。
“彼此彼此。”
“啧~”前面謝驚臣的出糗讓她膽子大了不少，宣黛不甘示弱，順勢攀爬上去，呈半跪姿态，雙手端着他的臉，報複性地也捏了捏，“我可沒你厚。”
她玩心起，也沒注意到兩人距離有多近，只要再靠近一寸，鼻尖就會相交。
察覺謝驚臣被她捏完後沒有再動作，只是盯着她，眼裏有不可名狀的帶着一點戲谑的漾動，而自己還在捧着他的臉。
好像太親近了點……
宣黛如觸灼燙，瞬間收回手，背在身後，不自在地搓了搓。
她眼神不自在地上移：“你要是太累的話就休息一下吧，我不打擾你。”說罷就要撤身離開。
然而謝驚臣動作比她更快，手一擡，繞過她的細腰，稍微用力一帶，她整個人就再次撲到他身上。
他垂眸望她，眼神專注，隐含着侵略性。
“不累了，幹點別的吧。”他說，聲音低啞帶着淡淡笑意。
宣黛攥住他襯衣的手緊了緊，電光火石之間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和意圖。
她該做什麽反應？
她選擇了閉上雙眼。
眼睫輕顫着，帶着涼意的唇印上來，再在輾轉中變得火熱。
宣黛覺得自己快要缺氧之際，謝驚臣輕咬了一下她的唇，含糊着說了聲“換氣”，宣黛迷糊中想要控訴，檀口才張，對方就趁機更進一步，攻城略地，她的話只能化成一聲聲細碎的嗚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