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錦繡的腦海有些迷茫,司徒安死了,司徒謹呢,也……死了吧。師祖死了,司徒家算是徹底完了嗎?那她要怎麽辦?她能怎麽辦,她為什麽要怎麽辦?……越是深入思考着,蕭錦繡的思路越是混亂,腦海裏出現的問題也越來越沒有邏輯。

想不出什麽,蕭錦繡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只是眼睛酸酸的,臉上有些潮濕,但是她在朦胧中能夠看到司徒安,下意識的跟着司徒安走着,對,跟着八師兄走,絕對沒有錯的。

直到一陣刺眼的光線照射,蕭錦繡才回過神,眯起眼睛,用手擋住了光線的來源。等眼睛适應了光線,才看清四周的景物。

有些茂密的山林,蕭錦繡是從山壁中走出來的,略微往前走了幾步,能從林間縫隙,看到遠處京都的建築。

這是……文山,京都西邊有一座文山,東邊有一座武山,數百年前,京都還不是京都,只是一座平原,當時的建朝皇帝聽從了星象術士的話,說這兩座山,分別對着文武之星,京都坐立其中,收納天下文武之士。就因為這術士之言,建朝皇帝花費十年,在此地建立了京都。

之後的幾個朝代,均在此建都,不過是求個心安而已,如果真的可以收納天下文武之士,那怎麽會改朝換代呢。

這文山和武山也是有區別的,相較于武山的山清水秀,春花夏樹,秋楓冬梅的景象,文山常年陰寒,樹木茂密異常,蛇蟲鼠蟻,兇禽惡獸出沒其中,導致這邊的人煙稀少。

蕭錦繡看了看來時的密道,原來宮中居然有一條密道是對着文山的。

“朕已經命人将司徒安的失身火化,等一切事情結束,便送回司徒本家,葬入司徒家塚。”

蕭錦繡轉頭就對上軒轅靖的眼睛,在這個人面前,她不用再裝什麽貴妃了,所以看向軒轅靖的眼神充滿了恨意。

從一開始就是這個人的錯,後宮争鬥影響到朝堂,這是一昏君的作為,讓一心求安逸的司徒家不得安生的,也是這個昏君。

“我會親自送八師兄回去的。”蕭錦繡堅定的說道。

“作為宮妃,你……。”

“作宮妃從來不是我想要的,我從小就想做一個醫者,游歷四方,治病救人……這全是……錯。”怪不了誰的,這就是命,老天爺定的命數。

蕭錦繡轉過頭,閉着眼睛,淚水從眼縫中流出,神色哀戚。讓她最難受的不是這命運,而是現在的司徒家。已經有了覆滅前兆的司徒家。

“依然走到這一步,我也不想繼續往下走了,我會帶着八師兄的骨灰離開的,至于蕭貴妃,是死是活,随你的便。”蕭錦繡擦了把淚水,準備轉身。

軒轅靖用力抓住蕭錦繡的手腕,蕭錦繡呼了一聲痛。

“你覺得朕會那麽容易讓自己的女人,輕易離開嗎?”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會離開他,他也不會允許。

“那你想怎麽樣?就算是死,我也想離開那吃人的皇宮。”蕭錦繡帶着一股子決絕,司徒家已經沒了,那麽她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

“你想死?”軒轅靖眯了眯眼睛。

“是的。”

“那你想過蕭家沒有,還有你的兒子軒轅苓,朕一聲令下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呵。”蕭錦繡輕笑了一聲,“我與蕭家本就沒有任何關系,至于苓兒,有一個想要他命的父親,不如在他不知人事的時候就死了算了。”

蕭錦繡現在已經鑽進了死胡同了,她本就沒有女人心,不會有慈母情懷之類的,她對軒轅苓是有感情,但是對男人來說,血脈親情有時候比不上義氣二字。

“好,好的司徒家,居然敢讓人冒充蕭家嫡女糊弄朕,朕要抄了司徒本家。”

“好,皇上,你抄了司徒本家吧,砍頭太利落了,淩遲如何,腰斬?還有什麽酷刑嗎,一起用上吧。”現在的司徒家已經不是司徒家的,而是屬于相氏的,死了就死了,蕭錦繡一點也不心疼,讓他們為司徒安和司徒謹陪葬吧。

“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司徒家主,要淩遲的,第一個就是你。”軒轅靖扣住了蕭錦繡的下巴。

“只可惜,我不過是一個人,司徒家現在在司徒傲的手中,而司徒傲是相家的女婿,宮裏的那個司徒山也是相家的人,用我一個人的命,讓相家斷一臂膀,我甘願。”

軒轅靖看到這樣子的蕭錦繡反而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

“你還是太天真了。你覺得以相家的能力,除去了太醫院的司徒家,他不會再扶植另外完全屬于相家的太醫世家嗎?”

“……”蕭錦繡清醒過來,的确,司徒家畢竟是外人,不如相家本家人來的信任。

“你想替司徒家報仇。”軒轅靖的話語帶着一定的誘惑力。

“是。”蕭錦繡點了點頭,如果能讓相家死無葬身之地的話,那麽她願意的。

“和朕合作怎麽樣?”軒轅靖笑了笑。

“怎麽合作?”蕭錦繡一臉不相信的看着軒轅靖。

“司徒家你們這一輩,共有弟子十九人,不,加你的一個是二十個。除去死去司徒非和司徒安,還有十八個人,再除去司徒山,還有十七個,司徒家開祠堂除了包括司徒謹在內的十一個人的名。這十一個人目前處于失蹤狀态。還有上一輩的子弟,共三十二人,除了留在本家教學的三個,有二十九個人是行蹤飄忽不定的。更有你們師祖那一輩,弟子二十七人,已經确定身死的不過兩人,還有二十五人目前無音信。也許你們師祖的師父那一輩還有人在。”

“你是什麽意思。”

“你覺得相家控制了司徒家,其實不然,司徒家的弟子可以說是遍布整個國家,錄入司徒家家譜的不過是嫡系子弟,改姓司徒之人,那些旁支別姓的子弟皆未入司徒家家譜,但是……如果司徒家家主有令,那麽司徒家弟子是不敢不從的,司徒家拜師之時,發的誓言,你知道嗎?”

“以吾之心起誓,明真理之通達,究醫術之高界,如病患之父母,求天下之康健。以吾之身心奉上,永尊家主之令,如違背此誓,願病痛永纏吾身,不得善終。”蕭錦繡喃喃的念叨了一段,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誓言。

“永尊家主之令。”軒轅靖點出這句話。

“有家主令就可以召集司徒家的人。”

“是的,當然也有叛出司徒家的,或是背棄司徒家宗旨的人在,這些人都需要你來統領。”

“那又怎麽樣,司徒家只是醫者。”

“你覺得司徒家還能在朝堂中以醫者的身份獨善其身?”

“……那也幫不了你什麽。”

“呵呵,醫術是雙面刃,能救人,也能殺人。”

“……司徒家只救人。”

“你剛才還想對相家有殺意的,你不想報仇了嗎?”

蕭錦繡擡頭對上軒轅靖的眼神,想起自己的死,司徒安的死,還有那些不知道死活的師兄弟,“我會以我個人的名義幫你對付相家的,你要殺誰?”

“還有蕭家,你跟蕭家真的沒關系?”軒轅靖已經從剛才的怒火中分析出了利弊。

蕭錦繡低頭想了想,鬼上身之事,不能說,“剛才是不想讓你遷怒蕭家,我還是蕭家人,也是司徒家的弟子。”

“那就行了,你只要讓蕭家乖乖的,朕自有安排。”

蕭錦繡僵硬的點了點頭,她不知道跟這個心思缜密的君王合作是否正确,但是現在她也只有這一條路能走了。

看着司徒安的屍身在紅焰中化為灰燼,蕭錦繡握緊了拳頭,眼神堅定,相家,她要讓他們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