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
小謝來醫院拆石膏那天,小阮和尤曲都來了。尤曲這兩天的狀态還不錯,難得幾人聚在一起,小謝的傷基本上也好了,幾人約好了等拆了石膏就一起去看看君子
尤曲神色緊張地看着醫生一點一點地打開石膏,醫生在小謝的腿上輕輕按了按确定并無問題後笑着告訴她們已經痊愈了。小阮在她邊上松了口氣,她轉頭看小阮,剛好與她的視線撞上,兩人都忍不住笑了,兩個旁觀者竟然比當事人還要緊張。
吳于過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兩人站在門邊傻笑:“什麽事這麽開心?”
兩人聽到聲音不約而同地回頭,尤曲最近的狀态很好,這讓吳于整個人看上去也輕松不少,尤曲見他過來,笑着迎上去:“小謝今天拆石膏。”
“知道啊,所以特意來看看。那一會兒你們去哪兒?”吳于道
“一會兒去看君子,最近大家都忙,都是零零散散的過去,今天剛好大家都在就準備一起去看看。”尤曲。
吳于其實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每次尤曲去了君子那邊回來,情緒總是不太對。他有時候自私地希望尤曲盡量少去,但他說不出口,那家人與尤曲有他介入不了的羁絆。這樣的感覺其實很不好,自己想要好好疼惜的人眼看着她往傷口上撒鹽卻沒有阻止的理由,他只能笑着去送人。
醫院的地下車庫還是之前舊的,通風和光線都不怎麽好,不熟的甚至不太容易找到自己的車位,以前的分區和提示都規劃的不是很好。吳于将她們送到車庫,簡單交待幾句剛走出沒幾步,就見一個男人正氣勢洶洶地朝尤曲她們的方向沖過去,他覺察到情況有所不對,便立馬沖上前去。
這邊三人也感受到有人沖過來,慌亂中尤曲下意識将小謝護在身後,還來不及呼叫那男人已經近到身邊。腹部的疼痛和靠近的粗重呼吸一并傳來,緊接着尖聲的叫喊響徹整個車庫。尤曲的大腦被恐懼和疼痛占滿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腹部,又擡頭看捅向她的男人,他眼神驚恐的與尤曲對視,然後放開握在手裏的刀撒腿就跑。
吳于用盡全身力氣撲過去也不能阻止,只能看着刀捅向尤曲。此刻他頭皮發麻,緊緊地抓住尤曲的手,聲音卡在嗓子眼出不來。他要瘋了,為什麽會這樣!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掏出手機撥了電話,很快就有醫護人員下來,他跟着推着人進了手術室。當看到手術室裏大家有序地忙碌着他卻愣在了原地,一個同事走過來将他推到邊上:“吳醫生,冷靜些,現在馬上要手術拔刀,你要麽在邊上待着要麽出去等着,你這樣會影響到其他人。”
吳于呆呆地站在那兒,眼睛卻一直盯着被放上手術臺的人。同事見他沒有反應,嘆了口氣也去忙了。吳于有些不忍地收回視線,低頭就見自己滿手的鮮血,籠罩全身的恐懼還麻麻的沒有褪去,手術器械碰撞的聲音,呼吸機的滴滴聲,每一下都敲擊在他心上。剛剛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明明他們還有說有笑,明明前幾分鐘她還拉着自己的手,他只是剛剛放開而已,怎麽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門外的小阮和小謝也還驚魂未定,小謝更是眼淚止不住,她面如死灰地拉着小阮的手:“我看見了,是陸時,把我推下樓的那個人。”
小阮不可置信地扶住小謝:“他不是正在被警方通緝嗎,怎麽會在這裏,又是怎麽知道你今天會來醫院?”
小謝只是哭着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怎麽會來這裏。”
小阮看着裏面依然亮着的手術中指示燈,安慰着小謝道:“沒事的,會沒事的。”
“尤曲是替我擋下的,陸時本來是針對我的,都是因為我。”小謝哭得越來越兇。
小阮自己也被吓得不輕,但是剛剛确實是尤曲将小謝護在身後:“大家都沒有想到會這樣,尤曲護着你是因為她希望你能沒事。而且醫生現在還在手術,我們不要太悲觀。”
小謝忍住哭聲,但見到自己手上的血,她又痛苦地低下頭隐忍着。她以為她與陸時就算沒有感情至少也算不上有多大仇恨,那些被搭進去的錢她也不想太計較,可是為什麽陸時還要來報複她呢,斷了他的財路?她想不通。
可為什麽偏偏是尤曲,這明明是她的債,為什麽是尤曲呢。她靠在小阮身上恐懼、自責、憤恨每一種情緒都在她身體裏拉扯,她已經不知道怎麽辦了。手術室門口等着的每一分鐘都變得格外漫長,外面本來的晴天也陰了過去,貌似還會下雨。自己發生這樣的事情已經夠痛的了,現在還拉上個尤曲,最好尤曲沒事,不然下一個抑郁的就該是她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門上的燈終于熄了。她趕忙跟上去,看着躺在床上的尤曲不敢開口問。邊上的小阮看了她一眼,向邊上的醫生問道:“醫生,怎麽樣了?”
“手術很成功,刀紮得比較深,但萬幸沒傷到內髒。她現在麻醉還沒過,暫時不會醒,等醒來後就沒事了。”醫生交待到。
小阮看着吳于一言不發地将尤曲推去了病房,擡手安慰着小謝:“你別擔心了,醫生說了手術很成功。至于吳于他現在只是太緊張尤曲了,一會兒就好了。”
小謝沒有說話,看着尤曲離開的方向跟了上去。
病房裏尤曲還沒醒,吳于守在床邊一聲不吭。小謝走過去看着昏睡着的尤曲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吳于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尤曲,小謝的話他聽在耳裏。他并不怪小謝,他只是痛恨自己,人就在他眼前都沒有保護好。見小謝一臉自責他道:“我沒有怪你,也沒有資格怪你。你是她的朋友,她覺得她應該保護你,這本來也沒有錯處,你沒必要道歉。是我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她現在還沒醒,我在這兒陪她。你石膏才拆一會兒,去坐會兒休息一下吧。”
小謝聽她這麽說,剛剛控制住的眼淚又不受控制的掉下來。小阮上前帶着她到邊上坐下:“吳于說的對,你坐下休息,等尤曲醒了就好了。”
一時病房裏安靜得出奇,吳于靜靜地坐在那兒看着尤曲,小謝也沉在自責中,小阮從剛剛的恐懼中緩過神來,此刻尤曲出了手術室她也才安穩下來。就在這時警察卻出現在了病房門口,說是陸時抓住了,需要他們幾個在現場的去做筆錄,小阮看了一眼無動于衷的吳于道:“警察同志,就我們倆去錄是不是就可以了,這兒還有一個人傷着,需要人照顧,他怕是走不開。”說着她指了指病床前的吳于。
警察歪頭朝裏面看了一眼道:“那行吧,如果後續需要的話,還希望他能配合。”
小阮連連點頭:“肯定肯定。”說着兩人便跟着警察同志出去,小謝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尤曲一眼,但一想到尤曲怎麽受傷的,剛剛的憤恨又湧上了心頭,便快步了上去。
警察局裏,警察同志按流程問了一些比較常規的問題,其餘的這邊也都清楚。畢竟距離小謝的上一次案件也不過短短月餘時間,陸時也還在抓捕中。
小謝有些按捺不住地問道:“那陸時……”說着她又有些卡住了。
警察同志見她如此,但也不好像她透露什麽,畢竟陸時這人身上背的罪行也不止她一個:“我們會依法處置的,請你放心。”
“我能見見陸時嗎?”小謝問道。警察同志看了看她道:“按照規定你作為受害者是不能跟罪犯見面的。”
小阮拉了拉小謝道:“你見他幹嘛,警察都已經說他是罪犯了,有什麽可見的,晦氣。”說完拉着她出了警局。
兩人出來後,小謝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小阮見她愣在原地,上前去拉她:“怎麽了?”
“不知道,就有些說不上來的無力感,尤曲她怎麽那麽傻,那可是刀,她有可能會死的。”說完她蹲下來眼淚止不住地掉,“我當時就覺得要完了,如果尤曲救不過來我……我。”她哽咽着說不出話來。
小阮安撫着小謝,她當時也沒反應過來,尤曲那麽義無反顧地擋在小謝面前她也很震驚:“小曲兒一直都是個很為他人着想的人,這些年來她雖然不是個面上熱乎的,心裏卻是把身邊的人看得特別重。因為君子的事,單單的事她把自己都逼成抑郁了,是個招人心疼的。現在都在慢慢變好,手術很順利,她也遇到了吳于那樣在乎她的人,以後她都會慢慢好起來,成為一個幸福的人。”
瑛子到的時候尤曲已經醒了,吳于一直陪着她。見瑛子來了他讓了點空間給她。瑛子看着躺在床上的尤曲沒好氣地說:“怎麽你們最近買了醫院的團購套餐,沒事就來裏面坐坐?”
尤曲傷口還疼,說話不怎麽敢用力:“你來了,都是意外。”
聽她這麽說,後面的小謝先憋不住哭了出來:“是我的錯,陸時本來是沖我來的,尤曲幫我擋了。”
瑛子皺了皺眉:“那人抓到了?”
“抓到了,我們剛做完筆錄回來不久,剛剛不是在電話裏跟你說了。”小阮接過話來。
尤曲沒太想一直聊這出,小謝一聽就哭。她都解釋好幾遍了當時自己也沒反應過來,而且現在自己也沒事了,只要傷口長好就可以了。小謝還是一聊就哭,她痛了她也哭。從她醒來到現在都不知小謝哭第幾回了。
幾人在病房裏簡單聊了幾句,尤曲傷口痛沒怎麽說話,吳于的注意力也全在尤曲身上也沒怎麽說話。瑛子她們幾個也怕吵到尤曲休息,便也沒在病房留太久,小謝不情不願的被拉了出來。
她們走後病房裏只剩下吳于和尤曲,尤曲見他擔心自責的不行,剛剛小謝一直哭她也沒來及好好與吳于說說話。她動了動手,吳于便馬上拉住:“對不起,剛剛吓到你了。”
吳于把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是我該道歉,沒保護好你,眼睜睜地看着你被別人傷害。麻藥勁過了傷口很痛的,你好好休息別說話了,我會在這裏陪着你。”
尤曲難過地回握住他的手,她又做了讓吳于擔心的事,還讓他那麽的自責。現在她該好好的聽吳于的話,不讓他擔心才好,她微微閉上眼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