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昕沉默片刻, 道:“真的不要報警嗎?萬一出事怎麽辦?”
許孟陽道:“既然周森這樣決定,我尊重他的意見。我手機開定位,如果兩個小時後, 我沒聯系你報平安,你就馬上報警。”他頓了頓, 又說, “你不用太擔心, 對方肯定是單獨行動,我和周森都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不至于太被動。”
夏昕還是不放心, 那變态分子在暗, 他們倆在明, 而且對方肯定做了不少準備,手上又有人質。
但時間緊迫, 她也無法馬上想出最好的應對策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點點頭:“行, 我等你聯系。”
兩人說完, 周森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許孟陽換上衣服, 又從抽屜裏拿了一把防身的刀具, 見送他出門的夏昕, 滿臉擔憂,故意輕松地笑了笑, 道:“放心吧,沒事的。”
“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想了想,夏昕又補充一句,“你答應我, 不管什麽時候,你自己的安危要排在第一。”
許孟陽微微一愣,道:“好,我答應。”
周森昨天到現在,就沒阖過眼,短短兩日,整張臉瘦了一大圈,眼眶都凹陷下去。許孟陽不敢讓他再開車,将他從駕駛座趕到副駕駛。
“師哥,我知道你現在很急,但你必須冷靜,知道嗎?”
周森用力錯了搓臉:“林茵可一定不能有事,不然我也不想活了。”
許孟陽:“別說喪氣話,現在當務之急是把林茵救出來。”
周森點頭。
地址是在郊區一處農場,方圓幾裏地就只有一棟房子。
兩個人将車子停在小樓門口,周森一下車就亟不可待高聲呼道:“林茵!林茵!”
“周森!周森!”林茵帶着哭腔的聲音,從房內傳來。
周森慌忙推門跑進去,許孟陽觀察了一下四周,才跟上。
這是一間十分寬敞的客廳,沒有一樣家具,但兩邊牆腳各自擺着神像,神像前面各自點着一只燭臺,泛着詭異的氣氛。
一進屋,便有兩樣氣味夾雜着撲面而來,一樣是玫瑰花香,一樣是刺鼻的汽油。
周森剛剛沖進門內,就猛得停下了腳步。
身穿白裙的林茵被綁在一張椅子上,周圍是一圈新鮮的紅白玫瑰。她身旁站着一個穿着燕尾服的男人,男人手中舉着一只燭臺,燭臺上的蠟燭火焰,随着開門時湧進來的風,輕輕跳躍着。
這屋子燈光很明亮,所以顯得地上那層黑色的液體尤為刺眼。
那是汽油。
周森和許孟陽見此情形,都不敢亂動,因為只要那男人手中的燭臺掉落地面,這間屋子瞬間便會變成火海。
男人三十來歲,生得其貌不揚,是紮進人堆很那扒拉出來的長相,撇去那身華麗的衣服,就像個非常普通的上班族,這大概是警察一直難以找到人的緣故。
看到兩人進來,他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哇哦,我們今晚喜宴的賓客來了。怎麽有兩人?不過這兩人我都見過,應該都是林主播親近的人吧,那麽我就歡迎二位。”
周森道:“你不要亂來,你想要什麽告訴我,如果是錢,你開個數,哪怕傾家蕩産絕不猶豫,你放了我老婆。”
被綁住的林茵,吓得嗚嗚地哭。
男人伸出一只手指搖了搖:“錢財多肮髒醜陋,就像這個世界一樣。這幾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一位和我相匹配的聖女,終于讓我找到了林主播,她有着如此動聽的嗓音,美麗聖潔的外表,注定是要跟我一起回到屬于我們的極樂世界。我什麽都不要。”他頓了頓,“不過你們是他在俗世的牽絆,我允許你們來為我沒送別。”
周森目眦欲裂怒道:“你這個瘋子,放了我老婆!”
男人卻依舊不急不緩,笑道:“我不是瘋子,我只是一個清醒的靈魂,而你們都是在肮髒世界被腐蝕的人類。”
周森深呼吸一口氣,放緩聲音:“你不要沖動,我們可以慢慢聊聊。這世界确實肮髒醜陋,但我們可以慢慢去改變對不對……”
在他和男人拉鋸着絮絮叨叨時,許孟陽不動聲色仔細觀察了周圍,這就是一間普通的屋子,沒有任何機關陷阱,但一地汽油,只要那瘋子手上的燭臺落地,整個屋子馬上就會變成火海。
此刻瘋子的注意力全在和周森的辯論上,目光全是迷幻般的瘋狂。
許孟陽悄悄挪動腳下的腳步,眼見着男人激動地和周森吵起來,手中的燭臺搖搖欲墜,他如離弦之箭一般,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猛得撲上去,在将男人撲倒的同時,準确地将蠟燭的火苗攥熄滅在手中。
“快帶林茵出去!”
其實不用他吩咐,周森在他動作的同時,已經條件反射般沖上前。他原本是打算一把将林茵連椅子抱走,但這時才發覺,林茵身下的椅子是固定在地板的,又趕緊拿出随身攜帶的匕首,将繩子割開,然後才抱着人往外跑。
與此同時,許孟陽本是打算将身下的男人拖出去,以防他打□□腳燭臺縱火。但沒想到這人竟然力大無比,半天沒拖動,他見周森抱着林茵出門,也不再戀戰,松開瘋子折身往外,準備先逃離這危險地帶。
然而那瘋子不知哪裏來的力氣,驀地從地上爬起來,将他牢牢抱住試圖往牆邊拖,手上還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而前方的大門,忽然砰地一聲關上。
“想死是嗎?那咱們一起!”男人陰森地大笑道。
兩個人跪在地上,僵持在原地。許孟陽握住匕首刀刃,手上的血湧出來,卻恍然不覺,只想馬上擺脫纏住自己的瘋子。然而始終徒勞。
那瘋子也沒能拖動他,只能努力伸長腿,想夠着不遠處的燭臺。
眼見着他的腿快要靠近燭臺,砰地一聲,一粒子彈從窗戶穿進來,準确無誤地擊中男人的腦袋。
脖子上的力量一輕,那瘋子睜大一雙眼睛,倒在了黑漆漆的地上。
許孟陽重重舒了口氣,聽到外面響起了警報聲。
大門發出兩聲巨響,從外面被撞開,幾個警察進來,小心翼翼吹滅牆邊的蠟燭。跟随進來的還有夏昕,她沖到許孟陽跟前,心急如焚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看到他手上在流血:“你受傷了?”
許孟陽搖搖頭,握住受傷的手站起來:“不嚴重。”
旁邊的警察提醒:“這裏汽油太多,先出去再說。”
夏昕扶着他往外走,周森和林茵迎上來:“孟陽,你有沒有事?”
許孟陽:“沒事,林茵還好吧?”
林茵披着周森的外套,還是驚魂未定的模樣,哽咽道:“我沒事,謝謝你許孟陽,我剛剛以為你要被燒死在裏面了。”
許孟陽道:“師哥,林茵應該吓壞了,你跟警察說一聲,先帶她回去休息。”
周森點頭:“今天是真的是多謝了你。”
“跟我客氣什麽。”
夏昕道:“其他的事警察處理吧,你也得馬上去醫院處理傷口。”
許孟陽笑說:“真沒事。”
夏昕狠狠拍了他一下:“流這麽多血,就別逞能了。”
警察在處理後續,派了一個人手送兩人去就醫。
上了車,許孟陽問:“警察怎麽這麽快?都沒聽到動靜。”
夏昕道:“你和周森走了後,我還是不放心,等兩分鐘都受不了,別說兩小時,就馬上聯系了上回留了電話的辦案民警,給他說明了情況,我們馬上根據你手機定位跟了上去,以防萬一,帶了狙擊手,車子先沒開進來,幾個人悄悄潛入的。好在那房子窗戶挺大,光線也很亮,很方便狙擊手開槍。”頓了頓,又說,“一屋子汽油,要是碰到一丁點火,你都得被燒成灰。”
許孟陽舒了口氣:“是還挺後怕的,關鍵時刻還得靠人民警察。”
“那必須啊。”夏昕道,“我就覺得你們不及時通知警察太冒險,警察雖然不是無所不能,但該相信還是得相信。”
許孟陽沉默片刻,點頭:“你說得對。”
因為不是無所不能,所以他父親才會有了一次錯誤判斷,間接導致一對夫妻的身亡,毀掉了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以及一個女孩的一生。但他在做那件事的時候,也一定是竭盡所能想救下人質抓住罪犯。
他輕笑了笑又說:“要不是你的果斷,我可能會出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麽辦?看來我只能以身相許了。”
開車警察聞言,撲哧一聲笑出來。
夏昕瞪他一眼道:“你還有心思說笑,我現在都後怕死了。”
許孟陽想伸手摸摸她的臉,但手上都是血,只能偏頭蹭了蹭她:“別怕了,我真沒事。”
夏昕氣呼呼看他一眼,又将他抱住:“以後再不能發生這種事了。”
“好,我保證。”
手上的傷算不上多嚴重,但也是一條長長的大口子,縫了好幾針。在急診室門口,等人處理傷口出來,夏昕看了眼他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右手,又想起他腹部的那條傷疤,忍不住道:“想到男朋友身上為別的女人留下了不止一處傷痕,我就很不爽。”
許孟陽道:“以後不會了,以後所有的傷只會為你留。”
“不行!”夏昕立刻打算他的話,“我絕不允許你為我受哪怕一點點傷。”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大結局。
番外都是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