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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天亮得晚，早晨五點半柏斐把紀芙琜喊醒，兩人裹上厚外套到陽臺上等着日出。
周圍是黑漆漆的一片，身後房間裏的光亮能照見說話時呵出的白氣。柏斐給她緊了緊外套，怕她凍着。
紀芙琜懶洋洋地歪在他的懷裏，“我還是第一次看日出。”
柏斐看着遠方的黑夜，握上了她微微變涼的手，“我也是第一次。”
兩人相視一笑，約定好第二次、第三次……還有人生中的許多別的第一次，也都要一起看。
日出的時間跟預計的差不多。一輪金陽越過海平線一點一點爬上雲端，頃刻間就碎成一片又一片飄回到海上，直到與蔚藍的汪洋大海融合成一面。
此時的海面與昨晚的晚霞時分有些相似，但卻又截然不同。昨夜的海是柔和的，今早的海是炙熱的、充滿希望的，只瞧上一眼就能叫人心潮澎湃。
天色逐漸亮了起來，寂靜無聲的周遭好像也突然活了過來一般。視線裏的遠處開始出現人影，早起的鳥兒也在天上一圈圈盤旋着，偶爾發出問好的聲響。
柏斐：“要不要再睡個回籠覺？”
“不困，但是想再躺一會。”
紀芙琜考慮了一下，時間還太早，出門的話也沒什麽去處。
回到房間裏，柏斐說要給她看個東西。從包裏翻出了一個由小木條搭建而成的木框，中間是幾片透明的塑料片圍成的小洞。
他轉身去關上了房間的燈，還拉上了窗簾，但仍然沒達到他想要的暗度。
思考了一番，他提議：“在被窩裏看？”
紀芙琜被他勾起了好奇心，跟着一起鑽到了被窩裏。裏面足夠的黑，什麽也看不見。
但柏斐還是提出了要求：“你先閉上眼睛。”
紀芙琜順從地閉上了雙眼，期間還能聽些窸窸窣窣的動靜，大概是他在拿什麽東西。
沒等多久，他說了一聲：“好了。”
紀芙琜睜開眼睛來，眼前是一只在空中飛躍着的小蝴蝶。帶着藍色熒光的翅膀上下翻飛，舞出一段段輕盈舒展的律動，在黑暗中栩栩如生。
“這是怎麽做的？”盡管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蝴蝶，但還是會被其震撼，為其驚嘆。
柏斐：“全息投影。這些年有意無意地拍到過不少蝴蝶的影片，一直想給你看看，但又不想只是直接地給你看，所以做了這個。”
他給她展示的不僅僅是一段影片，更是他獨自走過的這些年。用這樣美好的方式，也是不希望她有負擔，哪怕他這些年都在想念她，但這是他自己的事。
正如她眼前能看到的美好，他收獲到的亦如此。
被窩裏僅有的這點光亮不足以讓他們看清對方，但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呼吸聲被無限放大。
循着聲音的方向靠近，輕易地就吻到了彼此。
柏斐急切地親吻着她的唇，一手還能準确地把橫在兩人中間的東西都轉移到床頭去。
在無盡的黑暗和擁擠中，他們變得更加親近。但弊端也很明顯，缺氧的感覺來得比以往都要快。
柏斐擡手掀開被子，光明和氧氣一齊湧了進來。
呼吸得到緩和的瞬間，眼睛卻稍感不适，紀芙琜下意識想伸手擋一下。
但柏斐比她反應得更快，提前一步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好讓她放心沉淪在被他包圍的世界裏。
很快，衣服跟理智都被扔在了床邊，直到柏斐下床去包裏拿東西，紀芙琜才慢慢回過神來。
“你還帶了這個？”其實更令她驚訝的是，她明明是看着他收行李的，可是完全沒有看到他放這個的過程。
紀芙琜趴在床邊跟他說話，厚重的棉被只遮住了一點重要的部位，裸露在外的白皙的長腿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着，晃亂了他的心神。
柏斐拿了東西往床邊走回來，此情此景，他也沒了心思解釋什麽，只答了個：“嗯。”
紀芙琜有些不滿他的敷衍，下一秒卻被他解扣子的動作吸引了目光，頓時忘了自己的問題。
她感覺他在使用美男計，但她沒有證據。
在酒店度過了個完美的早晨，中午柏斐帶她出去吃海鮮大餐。飯店的位置距離不遠，兩人決定走路去。
在路上遇到了個拾荒的老爺爺，紀芙琜手上正好拿了瓶水。這是剛才太口渴了，在酒店大堂買的，眼下還有半瓶。
柏斐看出來她想把瓶子給老人家，但是她自己一下又喝不完，他提議道：“要不我們一人喝一點？喝完了一起給那個爺爺吧。”
“好！”紀芙琜眼睛亮晶晶的，她一個人喝不完，但兩個人就可以了。
兩人就這麽站在路邊上，你一口我一口分喝完了這瓶飲料。
把瓶子給老人家的時候，對方還慈祥地笑着跟他們說了謝謝。
盡管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水瓶，可能給人帶來的好心情是能持續一整天的。
愉快的的周末結束，回到市區的家裏還有些恍惚，這兩天的快樂時光仿佛像是一個偷來的美夢。
隔天是工作日，兩人又恢複到各自忙碌的狀态。
下班後紀芙琜去了趟超市，家裏的存貨吃得七七八八了。
逛到一半柏斐給她來了信息：【出去了？】
看了眼時間，應該是他下班回到家了發現她不在。
小紀：【在超市買點東西。】
柏斐：【那我過來？】
小紀：【好。】
紀芙琜看看快裝滿的購物車，買太多了她一個人拿确實費勁。
超市就在小區外面，過來也很快，沒幾分鐘柏斐就到了。
最近天氣回暖了不少，深市是沒有春天的，甚至有不怕冷的人已經穿上了短袖。
柏斐也舍下了外套，只穿了件襯衫出來。袖子被挽至手肘，因為先回了趟家，領口的紐扣也解開了兩顆。
這個點的超市裏都是中青年的女性居多，驀然看到一個身高挺拔的青年才俊經過，不由得都多回頭多看了幾眼，只是礙于他嚴肅的表情，暫時還沒有人敢上前去攔下要聯系方式。
柏斐找到紀芙琜的時候，她正專注地聽超市裏工作的阿姨介紹産品。等講解完還有試吃環節，只是她推着推車只能待在人群的外圍，打算等着人少一點再去看看。
見狀柏斐過去接過她手中的推車，讓她方便去拿東西。
紀芙琜笑看了他一眼，越過幾個叔叔阿姨，成功拿到了一塊試吃。她轉過身來送到柏斐嘴邊，他歪頭躲過，有些遲疑：“你吃吧，你覺得好吃就買。”
紀芙琜搖搖頭，指了指産品的貼的标簽，“本來就是想給你買的。”
柏斐這才注意到，這是無糖的糕點，而她是甜食愛好者。
沒再猶豫，就着她的手嘗了一口。紀芙琜期待地等着他的回複：“好吃嗎？”
“還不錯。”柏斐表示認同。
紀芙琜果斷過去拿了一盒放進購物車裏，兩人推車接着往前逛。一路走一路往裏放東西，等結賬的時候購物車裏已經裝了滿滿一車。
排隊的人不少，紀芙琜挽着他的手站在他身旁。前面結賬的客戶是兩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拿放東西的動作都有些遲緩，但誰也沒有開口催促。
老奶奶看着是個急脾氣的人，拿了兩回都沒能拿起一包生粉，哼了一聲自己生上悶氣了。老爺爺在一旁笑呵呵地勸她：“別急，慢慢來就好了”
說着自己彎下腰去拿東西，動作比老奶奶還慢上不少，但終歸是拿到了，“你看，這不就拿出來了。別生氣了，等會帶你去吃你最喜歡的漢堡。”
圍觀的群衆都笑了，老奶奶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把握住機會趁機讨價還價：“這次吃了可不算約定的啊，說好了一個月一次的，所以還有一次。”
“好好，都依你。”老爺爺大方道。
收銀員也抿着唇偷笑，接過他們的東西一樣樣掃碼。
紀芙琜看着也覺得羨慕，她問身旁的人：“以後我老了你也會帶我去吃好吃的嗎？”
“會。”柏斐悄悄勾了勾她的小拇指，會帶她去好吃的，也會慢慢陪她到老。
沒人注意到在他們倆身後還排了兩個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他們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麽有趣溫馨的故事，在這個年紀的他們眼裏只看得到彼此的身影。
女生往前走了兩步，盯着收銀臺前琳琅滿目的糖果，一連拿了好幾盒。
男生看着她又往車裏放了這麽多糖，提醒她：“別吃這麽多甜的，小心蛀牙。”
女生才不管這些，只傲嬌着說了句：“別管！”
男生顯然拿她沒辦法，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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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芙琜和柏斐一人提了一袋東西往家裏走，兩人中間是交疊在一起的手。
夕陽遙挂在天際，晚風輕輕地吹拂過心間，留下不可湮滅的一筆。
多年後的某個晚上，柏斐牽着龍少，紀芙琜牽着小貓，依舊是手牽着手行走在來往過無數回的小道上，帶着飯後的餍足與輕松。
走着走着紀芙琜落後了一步，在這個平凡又普通的夜晚裏，她突然間對他說：“柏斐！我們結婚吧。”
柏斐平生第一次體會到腦子發懵的感覺，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她。
眼前的她比以往看到過的任何一次都要真切，隔着時光仿佛對上了他們最初相遇時、在高三課室門口的那一眼。
在一起吃過三千多頓飯後，在一起散過一千多次步後，在這個風溫柔、月皎潔，夜晚也晴朗的時刻，她想往後餘生身旁的人都能是他。
記住今晚，因為永遠從今晚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