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橫幅
好不容易安撫好自己的女兒後, 車浩傑挂斷電話，徹底睡不着了。
那些評論看得他這個大心髒都有些不适了。
平心而論，只要能夠獲得更大的利益, 他這個老板不應該插手，裴硫芝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能掙更多的錢, 從利益的角度來說, 她沒有錯。
但是這種方法，未免有些不積德。
他有點怕折了他一家的福氣。
再一個便是，他還是想要長久地賺錢的, 既然塔羅師說了命中注定Player在未來有一席之地, 那也沒必要用如此激進的手段。更何況以裴硫芝的野心來說，FV未來留不留得住她還是個問題。
車浩傑心頭糾結, 他在陽臺上抽了一夜的煙，落得滿地都是煙頭。
毫無疑問，裴硫芝這一招讓Player有了更大的熱度, 說不定能一舉踏入一線團的位置，原本還有些浮的粉圈因為這一招，估計也能徹底沉下來，但是這一招也很傷害成員們和FV之間的感情。
不僅僅是嘉瑞, 其他四個人看見這種情況，表面不會表現什麽，但心裏說不定都會有想法。
不對, 元勳已經很不滿了，不然他不會把所有都告訴恩熙。
車浩傑慢慢從陽臺的椅子上站起來，最後撣了撣滿身煙灰, 又走進了卧室。
……
造型室外，成員們正在排隊等待, 他們來得稍微晚了些，裏面已經滿員了，只有等別的團體化完妝後，再讓他們進去。
崔仁宇昨晚一夜沒睡，一直在注意網絡上的風向，現在挂着兩個黑眼圈坐在原地，困得不行。
按道理來說，今天是第一次打歌舞臺，造型方面應該由裴硫芝進行把關，但是團隊臨出門時她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便沒有跟着一起來。
現在他在這邊困到不行，一邊在想裴硫芝究竟去幹嘛了，一邊分神留心對面等待的另外五個人。
今天車內的氛圍才叫窒息，Player自成立以來，還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冷場的情況；他心裏很清楚，這種凝滞是針對他的，或者說，是一種無聲的抗争。
五個人中沒有一個出現類似“工賊”的行為，他居然還有點欣慰。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又因為外間的沉默而顯得格外久，終于，裏面空出來了位置，成員們魚貫而入。
文在佑走在最前面，方嘉瑞落在最後面。
崔仁宇意識到，他似乎有話想和他說。
“仁宇哥。”
發現終于有人願意和他說話，他居然有種欣喜的感覺。c
“一定要用那種畸形的方式從粉絲口袋裏掏錢嗎？很久以前，愛豆文化剛剛産生的時候，也會這樣做嗎？這種行為，和那種将健康的人拐賣致殘，讓他們沿街乞讨的事件，又有什麽不同呢？”
“致殘？”
方嘉瑞點點頭：“仁宇哥可以去了解一下，我覺得做這種事的人死掉都不足以謝罪。”
崔仁宇背脊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嘉瑞哥，你在門口做什麽呢？快點啊。”
方嘉瑞笑了下，比了個再見的手勢，進了造型室。
他之前對“虐粉”這類的粉圈術語一點不懂，經過昨晚，當真是大漲知識。
何等變态的人才能想出這種以他人痛苦來斂財的方法啊。
辜負真心的人就該吞一萬根針。
……
《馴化》的舞臺造型全員黑發，但沒有一個人是黑瞳，大抵是為了體現“”的概念，每個人都用的鮮色美瞳，方嘉瑞被分到藍色的美瞳，乍一看去就像是海中生出的鲛人。
造型師明顯是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的，他看了好幾次方嘉瑞的臉色，最後才小聲問道：“Gari啊，你沒有被昨天的事情影響吧。”
雖然他自認為很小聲，但這一小片的人都能聽到。
方嘉瑞時常懷疑韓國人的小聲和中國人的小聲完全是兩個概念。
“應該沒有吧。”他想了想。
這位造型師像是松了口氣：“啊，我的姐姐是你的粉絲呢，昨天非常擔心你，害怕會影響你回歸的狀态。”
方嘉瑞：“那請你轉告給她，我的狀态挺好的。”
造型師：“好的，我肯定會和她說的，一會兒我們能合照一下嗎？嗯，帶着我姐姐的人形立牌。”
“？”方嘉瑞忍不住擡頭看了他一眼：“啊，還有人形立牌嗎？裝備很齊全啊。”
“當然，她可是很早就找我打聽了呢。”
“不過節目播放前不能放到社交軟件哦，造型需要保密的。”
造型師哈哈大笑：“當然，當然，我是很有職業道德的造型師呢。”
再次出現在《D!》打歌舞臺的門口，方嘉瑞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感覺上一次在韓國參加打歌舞臺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所以對于這樣的熱潮歡呼都有點陌生了。
在車還沒有停下的時候，外面的聲音便穿過玻璃透進來，聲聲入耳。
“這個車牌！确定是了！”
“是這個車嗎？是吧是吧。”
“我好像看到Gari了，雖然有點反光，但是那個側臉肯定是Gari沒錯了。”
方嘉瑞這次就坐在保姆車邊上，車門打開的時候，外界的熱潮像撕開一層隔膜一樣，猛地傳了進來。
“就是Player呢。”
“Gari！看我這裏！”
方嘉瑞其實是有些恍惚的，大概是受評論影響，他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剛剛出道的時候，坐在車內聽見的外面的聲音，他其實想不起那個時候自己是什麽感受，是期待、羨慕又或者是憧憬嗎？
他不記得。
但是他知道現在自己的內心是平靜的。
黑發藍瞳的男人躬身從車上下來，他比電視屏幕上看着還要精瘦一些，高高的個子，俊美的眉目，右耳兩個銀色的鑽石耳釘，給那張冷峻的臉增添了兩分妖魅之氣。
他很敏銳地感受到了樸素英的鏡頭，直直看過來，在發現是她後又愣了一下，微微朝這個方向點了下頭。
大概是第六感一直很強，樸素英敏銳地發現了方嘉瑞的改變，和最初被偷拍到的那個探頭探腦的好奇小子相比，現今的Gari明顯沉默了些，乃至本人的氣質都變得疏離。
她心下感嘆，昨天的事情還是對Gari造成了影響。
樸素英打開自己的手機，鎖屏正是第一次參與打歌舞臺的方嘉瑞，紫發金眸，一身桃紅色衛衣，正和隊友嘻嘻哈哈地打鬧，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溫和開朗的甜豆，可是現在在她鏡頭裏的方嘉瑞，成熟了許多，也沉默了許多，散發着與先前少年時期截然不同的魅力。
少了稚氣，卻更吸引人了。
就像是褪去了蚌殼外衣的珍珠，被深藍的海水擦拭後，煥發出耀眼的光芒，奪盡了周圍人的目光。
樸素英發現她認識的其他團的站姐此刻也不約而同地移動了設備，将鏡頭對準了Gari。她莫名有一種自己守護的寶藏被人發現的感覺，可是被人發現後的第一感覺不是憤怒，而是開心。
有更多的人和她一起守護這份寶藏，注視着他慢慢成長。
“咔嚓咔嚓”的聲音接連響起，方嘉瑞的眼神從一排黑漆漆的鏡頭處掃過去，最終落在不遠處一個被拉得長長的紅色橫幅上。
那橫幅被兩個站在折疊凳上的人舉着，雖然她們站得遠遠的，但因為那顯眼的橫幅，并沒有被前面這一批人群遮住。橫幅下還有好幾個女孩，蹦蹦跳跳的，像是僵屍片裏的彈跳僵屍小人。
“方嘉瑞勇敢飛，你背後有永遠要強的中國女人！！！”
因為太長，所以寫了兩行，但是一眼便能攬盡。
他本來沉靜的心情被打破，微微扯了扯嘴角。他想給那邊高舉着橫幅的粉絲打個招呼，但是她們又蹿又跳像猴子一樣的舉動又讓他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方嘉瑞！中國男人！想哭就哭！”
這嗓門震天響，連站姐的手都被震得抖了一下。
方嘉瑞憋不住了，朝那邊招了招手，回過神來又有些感慨。
後面幾個下車的成員被這個聲音一震，紛紛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羅靳民還在一臉迷茫地問“什麽？”的時候，文在佑已經摸出手機，開始拍那個橫幅了。
方嘉瑞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小子在幹什麽，在他們之後的金元勳越過他們，長手一伸。
“什麽啊？元勳哥？幹嘛搶我手機呢？”文在佑的手機冷不丁被奪，大長腿的金元勳已經走到隊伍最前面了。
“快點進去錄制，沒時間給你耽誤了。”
他腿上一點不停留，幾秒便拉開了好幾步距離，文在佑着急忙慌地趕上去，想搶回自己的手機。
這頭樸志賢也趕緊跟了上去，本來在前、現在卻落後的羅靳民看了看前面幾個人，又看了看站在原地摸出手機的方嘉瑞，最後看了看遠處高挂的紅色橫幅，有些不明所以。
一舉一擡，紅色的橫幅化為一條紅線落在方嘉瑞的屏幕上，他朝遠道而來的粉絲們比了個再見的手勢，将手機揣在兜裏進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