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馴化》舞臺

這次到這個電視臺的感覺明顯和上一次不一樣, 大概是狠狠在網上出了一次名,所以到待機室的一路上都有人在偷看。

其實他們看也沒什麽,大大方方的就行, 但是這樣一瞄一瞄的,會讓方嘉瑞有一種自己做了不體面事情的錯覺。

他于是理直氣壯地看回去, 對方只好氣虛地迅速收回視線。

Player《馴化》這個舞臺的錄制順序不算前也不算後, 在他們到達待機室後沒多久,便有人喊他們去預錄制。

舞臺布置得很華麗,不像是預想中黑色作為主色調的風格, 整個舞臺看起來截然相反, 全部是莫蘭迪色系的裝飾,像是一個冷感的異世界童話王國, 充斥着一種淡淡的悠然感覺。

這是非常具有生活化的場景,浴缸、床、花盆、鏡子、書桌、椅子各自散落在舞臺的各個地方,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的家一樣, 事實上這個舞臺也确實是為了更貼近概念,方才營造這樣生活化的氛圍。這個舞臺裝飾的造價是Player出道以來所有舞臺中最貴的,然而從目前舞臺上的裝飾來看,成員們看不出這些錢花在了哪些地方。

文在佑看着舞臺後方的裝飾, 第一眼看上去像是彩帶條,但卻又不反光,仔細看了才發現似乎是布條, 層層疊疊落下來,就像是簾子一樣遮擋着後面的屏幕。

後臺工作人員正在更改舞臺背後的屏幕顯示內容,他們五個人縮在舞臺邊上, 能聽見觀衆席裏的聲音。

等到舞臺上幫忙布置的工作人員和臺下似乎說了些什麽,驟然爆發出一陣非常巨大的歡呼聲。

眼見着舞臺被布置得差不多了, 他們被喊進去。

“來了嗎?”“好像來了。”“來了!”“Player!”

成員們不停朝臺下鞠躬招手,他們今天的造型很符合現在的季節,所有人下半身都是黑色的長褲,只不過長褲的類別有所區別。方嘉瑞穿的是一條沖鋒褲,褲子上有幾條銀色的鏈子,走起來一閃一閃,上半身是一件無袖的梧桐白色短袖,外套一件無袖的灰色短馬甲,脖子上一條銀色項鏈,非常日常的裝扮,就像是大學校園裏的男大學生。

其他成員們的裝扮也沒有比他奇異到哪裏去。

他們這次舞臺的打歌服風格非常一致,休閑,松垮,日常。

這樣的衣服,哪怕直接穿到大街上也沒有什麽問題。

觀衆席漸漸平靜下來,金元勳和導演協調着運鏡相關事宜,方嘉瑞走到舞臺左邊的浴缸裏面躺下,文在佑趴到了舞臺另一邊淺藍色的床上,床只有一米八長一米五寬,文在佑睡上去,顯得這張床小小的。

“……嗯,好,是從那個方向開始……”

方嘉瑞其實聽不清金元勳說的話,他們避開了話筒,聲音不算大,但現場的雜音不小,時不時還傳出話筒嘯叫的聲音。

他也看不見導演比的手勢,因為他躺在浴缸裏,擡頭看到的是黑漆漆的演播廳頂。

直到中央聲控傳來一聲“可以,準備”,他才閉眼

滑稽而略帶俏皮的旋律漸起,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浴缸邊緣,睜開眼時,天花板上吊着的攝影機已經越來越近,下一秒似乎要撞上他的面門,卻又很快移走。

在預想中的舞臺視頻裏,畫面已經切換到了文在佑那裏,他這才慢吞吞地從浴缸裏坐起,看了眼遠處黑漆漆的觀衆席,爬出來站到自己該站的位置。

《馴化》的編舞有兩版,一版舞蹈動作碎而雜,但看起來效果很好,一版舞蹈動作相對簡單,但渲染能力弱于前版。

打歌舞臺采用的版本是第一版。

方嘉瑞不知道他們這個預錄制舞臺要錄多少遍,但毫無疑問,以他們現在的體力和這個舞蹈的強度,他們最多能夠有八次機會。

大概是為了表達身不由己和不得不做的無可奈何,《馴化》的舞蹈框架很大,在這樣大框架的舞蹈下,沒有足夠的肺活量是無法完整唱跳下來的。

如果是一年前的Player來表演這樣一支舞,大概跳到一半就氣喘如牛了,但不得不說他們确實是進步了的,直到這首歌的進度條快過半,他們都沒有出現過哪怕一次失誤。

方嘉瑞甚至有閑心去看臺下觀衆們的表情,《馴化》這首歌的副歌是很燃的,單聽這段鼓點激烈的副歌和金元勳文在佑的rap,大概完全無法将這首歌和資本異化的概念聯系在一起。

這段rap放在MV裏,就是那段打工人內卷努力的階段,配合MV食用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概念上,但是當脫離MV存在于舞臺上時,金元勳和文在佑的rap一下便脫穎而出。

金元勳的rap實力絕對是現役男團中頂尖的,咬字清晰,節奏明确,很輕易便能将人帶入歌曲的鼓點和歌詞的氛圍中,最最難得便是在如此多大框架動作快速切換的時候,他還能不喘氣地将rap說下去,而且發揮沒有一絲一毫偷工減料。

方嘉瑞最初聽到金元勳的rap時就覺得很帥,現在每次聽到時還是這樣覺得。與之相比,文在佑的rap就稍微遜色了些,具體問題方嘉瑞說不出來,但是差距是可以聽出來的。

在第二段rap開始的時候,整個舞臺的燈光忽然變色,臺下的觀衆們尖叫出聲,和着越發激烈的鼓點和音樂,整個場子的氣氛一下便變得燥熱。

方嘉瑞久違地回憶起了日本那次,當時下面的觀衆也是像這時一樣熱烈。

成員們知道舞臺發生了些許變化,事實上在進演播廳前,崔仁宇就和他們說表演時舞臺會有一點點變化,讓他們到時候不要被驚吓到。

方嘉瑞當時想的是可能是舞臺後面的屏幕會變,又或者從天而降噴下來彩帶又或者從地面上出來什麽東西。

可是當他餘光瞄到側邊的舞臺布置時,卻忍不住瞳孔微縮。

原本莫蘭迪色系的裝飾全部變成了黑色,黑色的浴缸、黑色的床乃至黑色的桌椅,原本作為門簾的彩色挂飾全部變成了黑色,看起來就像是存在于地獄的房間,又或者早已陳舊腐朽的舊房屍骨,搭配金色的燈光和背後金紅黑相間的背景屏幕。

真正的真相被揭露,房屋就像是一個牢籠,惡魔在人間玩樂,世人都是行屍走肉,紅色和金色如同血與火。

他們看上去就像是在地獄舞蹈。

所以這些東西用了光變材料?又或者是感光感溫的材料?

方嘉瑞在思考。他一邊想着難怪花了很多錢,一邊注意到周圍一個攝像頭的靠近,大概是拍五人舞蹈的近景,那個攝像頭後的大哥一會兒飛速向前,一會兒又飛速往後,再旋轉到側邊。

事實上在舞臺上,這樣的思緒其實過得很快。

《馴化》舞臺的變色本來就在歌曲四分之三的位置,等變色完畢,到了他的第三段part,方嘉瑞往左一邁站到C位的時候,現場的氣氛已經熱烈到了快炸掉的地步。

方嘉瑞盯着距離很近的攝像頭,面無表情地快速折了下頭,他這個舞蹈動作很幹淨利落,像是脖子有些癢,所以輕輕一扭。

攝像師拍攝的時候覺得這一扭真不錯,便又多停留了幾秒,甚至在對方快要離開C位時,他還下意識想跟着走。

不過良好的職業道德阻止了他的行為,他回到了他應該在的位置,完美地完成了這次拍攝。

最後的ending結束。

場內的呼聲震天響,久久不去。

非常不可思議的是,這次的預錄制竟然一次過了,并沒有再來一次。

文在佑至今搞不懂舞臺會變色的原因,他忍不住問崔仁宇:“後面怎麽忽然就全部變成黑色的了?好奇怪。”

崔仁宇莫名欣慰:“是因為有比較特殊的光感材料,雖然單算下來不貴,但是一整個舞臺布置的話,加起來就非常貴了。”

“哦。”文在佑想了想:“那這些東西可以再次使用嗎?我們的演唱會上應該也需要這些吧。”

“一般來說的話,舞臺裝飾大部分時間是只用一次的,不過之後會不會再用,也說不準。”

一行人從演播廳走出去,一直走到了後面的停車場,就在離電視臺不遠的地方有一家報社,預約了Player的采訪,崔仁宇想着這家報社離電視臺不算遠,便幹脆将采訪時間定在今天了。

從停車場駛出去是另一個門另一條路,但是從這邊的車上也能夠看到大門的方向,一群粉絲依舊等候在那裏,熱熱鬧鬧地不知道在議論什麽。

那邊的橫幅已經被收了起來。

方嘉瑞收回視線。

他很困,昨晚阖眼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現在困意高漲。從電視臺到報社的路不是很平,但不知怎的,偏就在這樣些微的颠簸中,他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