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打女人這種事,洛琛從小到大就從來沒做過。

可今日,卻絲毫沒有任何覺得愧疚的。

太監們低着頭快手快腳地給洛琛換好了衣服,洛琛就帶着人奔着會議廳那邊去了。

會議廳是皇帝們私底下起的綽號。正經的名字叫做承恩殿。名字是第一代的皇帝們(就是裘澤源她們讓出了皇位之後,正史上的第一位皇帝們)起的。

整個大殿氣勢輝煌蓬勃,正中間一個大圓桌。

重華看着那與整個建築裝潢風格格外違和的圓桌,猶豫了那麽兩秒就走到唯一的一張鋪了大紅色錦墊的龍椅上坐下。

每位皇帝的龍椅設計上都不一樣。重華之所以知道紅色那張是自己的,是因為那是唯一一張鳳凰在龍上面的龍椅。

其他另外的七把椅子各有特色。

重華因為住的最近,第一個到。沒過一會兒,印天揚也翩然而至。見到重華眉梢一挑,笑盈盈地就靠了過來。

“女帝啊,這個可了不得。蘭陵那地方可是塊寶地啊。”印天揚眯着眼掰包子說餡兒給重華盤點蘭陵的物質根基。

重華靠在椅子上,臉上明顯的不耐煩。

說了好半天,重華一點反應都沒有。印天揚有點挫敗,嘟着嘴抱怨道:“我大學的時候還兼職過導游呢,怎麽你這個客人就這麽難伺候。難道讓我用英文跟你再講一遍?”

重華支着胳膊,手指無意識地繞着鬓角垂下來的烏發:“吶,你就沒想過,這個世界怎麽會有這麽多穿過來的人?”

印天揚正拿了一杯水喝,聽重華這樣一問。倒是愣住了:“穿過來很多人麽?”

重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沒有五個也有四個了。”

這還不算上左及川那大部隊的人馬呢。說到這個,重華才想起來,從國都出來之後就沒跟慶麟他們聯系了。他們那邊也沒有跟她主動聯系。難不成那邊的調查有了新的進展?

“喲,來的夠早。”一道清靈的聲音在門邊響起。

重華和印天揚齊齊朝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長得十分單薄的少年站在門口。

看上去也就是16歲左右的高中生,一身寶藍色金絲升龍長袍,頭上的烏發盤着金冠。嘴角帶着一點點冷冽的笑意。眼神有着不符合這個年齡段的犀利。

印天揚眉梢一挑。這種莫名的違和感。難道只有他一個人這麽覺得麽?

重華:……同感……

少年見兩個人同時看向自己,嘴角微微一翹,邁着長腿款款地走了進來。

“朕……哦。我叫段譽。初次見面,請多指教。”少年的笑容是幹淨的,可眼睛卻仿佛是無底的深淵一般。

印天揚愣了兩秒,轉頭撲在重華肩頭上顫抖起來。

重華:!!!!

“那個……你先起來行麽。雖然我知道你現在無法控制自己。”重華有些嫌惡地推了推印天揚。最讨厭陌生男人靠近自己了。這小子就認定了她是老鄉,跟她親近起來了。

印天揚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大理王世子。久仰大名。”

段譽正要坐下,聽了印天揚的話,狠狠地瞪了印天揚一眼。

印天揚一噎,喲。這小眼神,夠犀利的了。可正因為這一眼,那種莫名的違和感更重了。

“你……哪兒的人啊?”印天揚從小是讓親爹吓大的。越是這樣炸毛的小子他越是感興趣。無視段譽的眼刀,笑着靠了過來。

段譽皺了皺眉。這人腦子有問題麽?

“吶吶,說嘛,我是燕京人。本地的。你呢?”印天揚絲毫不避諱透露自己的出産地。

重華剛要伸手去拿杯子,差點沒直接鋪在桌子上。你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說出來自己的身份,真的不會有問題麽?

段譽一愣:“燕京?”

印天揚笑眯眯地點點頭:“大公雞。大公雞。”

段譽猛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睛看着印天揚:“燕京?!”

印天揚眨眨眼,燕京哪兒戳着您了?

段譽緩緩地吐出一口氣來,仿佛洩了氣的氣球一樣癱倒在椅子上:“我是龍江人。”

重華眼神飄遠,所以,這位也是穿過來的呗?前段時間還在跟應龍感慨怎麽可能有這麽多人穿越過來,分分鐘就遇到了兩個。

接下來的四個皇帝中如果再出來老鄉,她估計就可以召集神龍了。

陸陸續續的人都來了。不同于印天揚的人見人熟,也不同于段譽的見面就劃分領地。其他幾位當真是帝王氣息十足。洛琛從進了門眼睛就仿佛尖刺一般盯着重華,一路走到椅子邊上坐下。

重華從左到右掃了一圈桌上坐的這些人。這種情況應該有個主持人才對,否則一群皇帝就這樣幹坐着,說什麽啊?

聯合國的會議都是用來讨論事情的。比如最近哪個國家跟哪個國家鬧別扭啦,哪個國家跟哪個國家進出口出問題啦。都是可以進行研讨的。

古代的聯合國會議……讨論什麽呢?

就在重華略微有些迷茫的時候,一個看上去絕對不好惹的中年美大叔冷冷地看向重華。

“蘭陵女帝,外面的兩個侍衛,是你的人麽?”那低醇的聲音幾乎可以融化耳朵。

重華眨眨眼,雖然長相上不出奇,可聲音絕對可以打滿分。

“是啊。”重華淡然地說道。

中年美大叔一皺眉:“這不合規矩。”

重華仍舊淡淡的:“只有朕一個女子,不帶侍衛,朕心裏不踏實。”

印天揚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這算什麽?當面打臉麽?

中年美大叔眉心都能夾死蒼蠅了:“誰會害你不成!”

重華抿嘴一笑,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指了指坐在她斜對面兩只眼睛恨不得戳穿了重華的洛琛。

中年美大叔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洛琛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就跟要張嘴吃了重華一樣。

中年美大叔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商國皇帝。”

洛琛微微一擡眼,原本就冷冽犀利的眼神配上如今赤紅色的眸子。當真有一種來自地獄的趕腳。

重華舉起手來:“請問,咱們來這兒,是要讨論什麽事麽?”

其他幾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搖了搖頭。

印天揚直接撲街了。搞得聲勢這麽浩大,結果誰也不知道要來幹嘛。

“以前的皇帝們來開會,都是研究一下幾個國家如何維持平衡。”段譽是做了些功課的,冷冷地說道。

你妹的都不知道來幹嘛一個個跩的二五八萬的給誰看啊。

“哎?這樣啊。我還以為聯合國會議是多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呢。原來就是商量一下怎麽維持平衡啊。”一個長相清秀的男子似乎頓時放松了下來。伸長了胳膊枕在腦後,感慨道。

印天揚、段譽、重華:……不會吧……

男子見那三人齊齊看過來,笑了笑:“哦。我叫李明宇,幽國新上任的皇帝。”

重華回憶了一下視頻裏看到的關于幽國的部分。貌似曾經有個六公主送到了商國去聯姻。一來二去也沒了消息,後來的情節雜七雜八的她一律快進。他既然說自己是新上任的皇帝,就說明之前的老皇帝出了什麽問題?

印天揚第一個回過神來笑着說道:“這麽巧。我也是新上任的。才兩個月。”

段譽則是低頭沉吟了起來,想了想才擡起頭來說道:“我也新上任。兩個月不到。”

殿內的氣氛一下子沉默了起來。除了洛琛,其他幾位皇帝紛紛對視了一眼。

“我叫劉光輝,戥镝新帝,一個半月。”一個看似斯文的男子輕聲說道。

“我叫許傑。苗疆新帝,兩個半月。”一個看着冷冽的男子淡然地說道。

衆人齊齊看向那位中年美大叔,眼睛閃閃發光。

中年美大叔緊緊地握着拳。環視了一圈這群小崽子們高深莫測的笑容,最終仍舊是沒能抗住。

“韓峰。荊岳新帝,一年……”

“哇塞!這麽久!”印天揚第一個喊了出來。

段譽撇了撇嘴,難怪看着這麽老。他做了兩個月不到的皇帝就已經長白頭發,這位看着這樣老,想必也是操碎了心。

韓峰解答完畢,其他人又紛紛看向洛琛。

洛琛皺着眉掃視了一圈:“洛琛,商國新帝,兩年。”

重華一愣,兩年?這麽說她在商國最後死亡的時間距離現在已經有兩年的時間了?!為什麽時間軸對不上呢?還是中間出了什麽其他的問題?

腦子裏一時亂亂的,仿佛什麽銜接不上一樣。

那邊印天揚等人已經迫不及待聊開來。光是從名字上就看得出,大家都不是本地貨。印天揚性子開朗沒什麽陰影,笑着問其他人都是從哪兒來的。這一問可好,幾乎是大江南北都包含在內。

劉光輝家是廣陵的,許傑家是潮陽的,李明宇家是葡疆的,韓峰家則是薩脫的。

如此不可思議的場景讓原本冰冷沉默的氛圍一下子熱烈了起來。

距離洛琛最近的李明宇笑着問洛琛是哪裏人。

洛琛滿眼的詫異,完全不能理解這群人在說什麽。他們說的地方他從未聽過。十二國三番的地圖他也不是沒學習過,哪個國家有什麽城市自然也都知道。這個年代的發展還沒那麽快,城市都是以大型的城鎮為主。

“朕?朕是商國澤都人。”

其他人紛紛一愣,澤都是哪兒?

重華默默地扶額:“他是原裝本地的,跟咱們不是一路人。”

衆人齊齊一愣,原本熱烈的氣氛頓時冷如冰窖。再看洛琛的眼神已經透着不一樣的東西了。

洛琛可以明顯地感覺到其他人從方才的溫和變成了刺骨的殺意。頓時渾身戒備起來。

幾個意思?剛才還聊得好好的,怎麽分分鐘就翻臉了啊?

段譽瞟了洛琛一眼,冷冷地開口道:“要不……滅口?”

重華無語了個:“他知道咱們那邊的事。不用滅口了。”

衆人迷茫地看向重華,重華想了想解釋道:“早先我是可以聯系到咱們家那邊的,家裏就來了人。待了好一陣子。他都認識的。”

洛琛突然渾身一緊,這才意識到,這些人有可能全都是來自重華家鄉的人。

這些人……跟左及川他們是一樣的麽?

左及川:額,不是,一般都是正常人來的……

會議的第一天以莫名的認親會結束。衆人追着重華追問如何跟家鄉那邊聯系。就算是這邊錦衣玉食美女環繞,可他們仍然向往着家鄉。李明宇甚至因為這個還極其難得地掉了眼淚。家裏只有老媽一人,父親過世了之後就母親一人将他拉扯長大。就因為見義勇為救了落水的兒童,他就來了這邊。老媽一定會痛不欲生。

晚上回到住處,重華頗為疲憊地讓芝宛等人伺候更衣。估計明天的內容會直接圍繞着如何回家做讨論。今天晚上是不是要跟應龍聯系一下,說明這種情況看看怎麽辦才好呢?

芝宛輕手輕腳地給重華卸頭發,輕聲說道:“陛下,今日婢子聽到件奇事。原本來參加會議的皇帝是都要帶着皇後的。可不知為何,今次前來參會的皇帝中,只有商國皇帝帶了皇後,其他均是孤身一人。”

重華手裏把玩着簪子,心裏默默地吐槽,她當然知道為什麽了,這些人可能都如同她一樣抱着回家的心态,是絕對不會在這邊有感情牽扯的。

而且,現代人冷不丁來了古代,看誰都信不過,怎麽可能輕易就娶妻生子。那得多粗的神經啊。

倒是洛琛,唯一一個原裝的,帶着老婆來的。

一想到這件事重華就心煩起來。明明就不需要繼續牽扯下去了,為什麽總是揪着她不放呢?天涯何處無芳草更何況你已經一棵樹上吊死,哦不是,是一片森林随便吊死了。放了她着一顆野草不行麽?

窗子上叩叩兩聲,芝宛猛地擋在重華身前。外間待命的餘青燕已經沖了出去。

外面只聽見拳腳交彙的聲音,打鬥聲此起彼伏。

“等一下,等一下!停停!”十分的無奈,赫然是顧誠人的聲音。

重華一愣,難道是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