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我是今科探花郎,聖旨擺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我的腦袋還有些恍惚。

初初站到這宣明殿待宣召之時我還是有些恍惚不知所以的,來到這陌生的世界一個多月了,到了今時今日才有幸進了皇宮,但是就這麽一趟,足以讓我的心吊上天花板三天了,因為我不是個純爺們,心髒頓時沒了依托,行事格外小心。

宣明殿內金碧輝煌,雕花的紅漆柱子頂着房梁而立,四周皆是做工極其精良的紅木桌椅。殿堂中央一鼎半人高的香爐青煙四起,那味道甚是好聞。

待诏的官員不止我一位,所以這位成小圈的都是今科驕子。狀元、榜眼、探花為一甲,只有三位,其他二甲進士八位,三甲進士十二位,乍一看去還是有些群體效應的。古代學子站一起就是對時事政治評頭論足,譬如現在那大大小小的群體。

我素不喜聒噪,于是便安靜的待在角落裏面擺弄着身上稍顯寬大的官袍 ,身側傳來一句問候的聲音:“在下姜崇文,不知兄臺高姓大名。我看兄臺一人在這沉默,怎麽不和同僚們去聊聊?”

我一愣,眼前的男子眼神很是溫柔,稍彎的眉眼盡頭翹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一副文弱書生的樣子。烏黑的瞳孔裏面倒影出我自己的影子,長長的瓜子臉,潔淨的皮膚,看起來讓人為之眼前一亮。我愣神的點點頭,伸出右手:“我叫馬季軒,姜兄有禮了。”

看他的官服與我們身上穿的都不一樣,是明豔的大紅色上繡着雲團的紋路,想必便是今科狀元郎了。我急忙按着冷公子教的基本禮節,很是嚴肅認真的與他打招呼。看着他驚訝的臉我才意識到自己終是沒有辜負冷公子的期待,光榮的犯錯了。

冷公子是我穿越而來第一個所見之人,據說是我家養子來着,但是整個馬家其實都聽他的,頓時讓我覺得我才是養女,他才是正主。

握手是現代的禮節,對于眼前的這位來說太過新朝,顯然我犯了大躍進的錯誤,太過激進了。

我略顯尴尬地收回伸出的手,将手改了個姿勢,拱手作揖。好一會,他才恢複笑容,和我攀談起現下的政事。可憐我胸無點墨,只是花了一天的時間從冷公子那裏了解了一些八卦政事,一股腦的全都倒了出來。

“崇文,你藏得倒深啊?”

我和這位姜崇文談了好久,從冷公子那裏零時了解的事情差不多被我倒光了。恰在此時有一道聲音引走了姜崇文的注意力,算是救我與水火中了。

我心懷感激的擡眼去看聲音的來源,迎面走來的男人一身黑色長袍。長袍的袖口、領口以及下擺處繡着精致的花紋,胸口的蛟龍紋很是明顯,整套服裝精致到了極點,發髻上的紫金冠反射着從窗子裏透過來的光。

整個人在陽光的沐浴下,顯得特別的耀眼,透白的臉色,微紅的薄唇,以及一雙好看的丹鳳眼生的甚是好看。

我不知不覺的看呆了,這樣好看的男人讓我們這些女孩子家情何以堪,內心深受打擊中、、、

“微臣參見大皇子。”面前的姜崇文蹭的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我卻愣在了原地,沒被這樣的身份吓到腿軟,于是乎在這一屋子跪下的人裏面,我就這麽鶴立雞群站在那美男子的面前!

“快跪下、、、”姜崇文一把将我拉着跪倒了地上,膝蓋就這麽砸在冰冷的地上,疼的我龇牙咧嘴。可是在這樣的氣氛裏,我實在不敢哼唧出聲,眼前的是貨真價實的皇子,生殺大權只是比皇帝老兒少了那麽一點點罷了。

“起來吧。”良久之後大皇子淡淡的發號施令,姜崇文帶頭站了我來。順手給了我一個恩典将我拉了起來,我覺得我腿都軟了,不要說我膽小,這樣的氣場擱誰那都有這效果,我把頭埋得低低,不敢再去這樣直視眼前的人了。這氣場,我覺的壓抑得很。

他似是對我或者姜崇文很有興趣,來來回回饒了幾圈之後才道:“擡起頭來。”

我認命的将腦袋擡起來,驚見他恍如天人之貌,真是讓人嫉妒啊。他嘴角勾了勾道:“探花郎有什麽委屈嗎?”

我一驚,随即甚是疑惑,怎麽我受沒受委屈自己竟不知道?忙擺手道:“沒有,我沒有。”

“不是初次進宮了,怎麽這規矩都生疏至此了?”他淡淡的道。

不是初次嗎?難道這馬季晴之前進過宮嗎?從那麽偏遠的水鞍縣裏出來的小門小戶竟然進過宮,真是讓我好奇心暴增。

“王爺,前來所為何事?”我正思索着怎樣回答,還好身邊的姜崇文率先轉移了話題。

那大皇子不再糾結于我的禮數問題,看向姜崇文的眼神也柔和不少,“本王奉旨傳召各位團雲殿觐見!”

一聲令下他便不再看我們,高挑的身材徑直轉身離開了團雲殿。

孫公公趕緊戰戰兢兢的領着我們往團雲殿去,身後本來談的正歡的一圈新科驕子們頓時沒了聲響,按着狀元榜眼探花的順序挨個排好隊跟了上去,大家都很謹慎的低着頭跟在孫公公的身後!

團雲殿內一派輝煌,可見這皇宮是多麽的奢侈。兩旁站着的少數幾個大臣,剛剛來傳旨的那個大皇子就站在了龍椅的側面,皇帝高坐在龍椅上,眼神冷冷的掃視着下面跪着的我們。

我偷偷的斜眼觀察,雖然一身金黃色龍袍,但也掩蓋不了他已經蒼老的事實。臉色有些黃,像是營養不良,可是臃腫的身體無疑是在昭示着他吃的喝的都很不錯。

兩邊的大臣都是沉默的站着,和他們身後那一個個的大理石柱子沒什麽兩樣,若說哪裏不一樣,那便是他們不如柱子那般讓人賞心悅目。

“衆愛卿,平身吧。”皇帝的聲音有些沙啞,聽着覺得是感冒沒好全的那種。和他兒子比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那般,但語氣中還是隐隐透着身為皇帝的威懾與莊嚴。

我們站在團雲殿的正中央,一個個上前聽旨。姜崇文直接被封為了禮部尚書,那位不曾鳥過我的榜眼陸晗被封為了戶部侍郎,相當于上書的副手。而身為探花的我被封了一個閑職名為翰林學士,那幾個進士大多被分出了朝陽做了個地方官。

探花一躍成學士,讓我這閑散慣了的現代文學青年頗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