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直到最後躺上床尤曲都還陷入在一種沒有表現好的追悔情緒中。吳于洗漱回來就見她縮在被裏小小一團,他小心翼翼地上床,從後面輕輕抱住她:“還沒睡着。”
懷裏的人微顫了一下,轉身面靠着他卻沒有說話。
“還是很難過嗎?”他稍微收緊了臂彎,将她摟得更近些:“要不我明天留下來陪你吧,我們出去散散心。”
聽他這麽說,尤曲立馬從他懷裏鑽出來:“不用,我沒有不開心。你好好工作,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要因為我耽誤自己的事情。”
吳于見她如此緊張,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嗯呢,我知道你能照顧好自己,但要是有不開心就跟我說或者也可以跟你的好朋友們說說,只要不憋在心裏就好。”
尤曲閉上眼睛感受着他掌心的溫度,吳于靠過來在她嘴角很輕地吻了一下:“這次是短差,我很快就回來了。”
尤曲窩在他懷裏嗯了一聲便沒再動,吳于的下巴挨着她的發頂,手在她背上有節奏地拍着。他知道尤曲還是沒有完全向他打開心扉,但又變得越來越依賴自己,對于現在的狀況他很擔心,希望尤曲能去看看醫生,又不太想強迫她,就連自己也開始矛盾了起來。懷裏的人呼吸平穩地打在他鎖骨上,溫和有力的心跳也剛剛好,能正常工作,好像一切都特別的正常,但回到他身邊後就變得矛盾,她想釋放脆弱得到他的關注,又想努力表現正常讓他不要有來自于她的壓力和不适。這種笨拙讓他既生氣又心疼,她本來不是這樣的。
吳于走後的第三天,單單帶着瑛子和尤曲去了酒吧,說是要為失戀買單。幾人從不同地方到達預定的酒吧,單單首當其沖,非常豪邁地點了一桌酒,尤曲心情也沒好到哪裏去,陪着單單一直喝,瑛子在一旁也不勸,偶爾提起酒杯應和一下,表示她在場。等到兩人都有些暈頭轉向之時,單單從沙發上掙紮起來要去洗手間。尤曲見她起身,也跟了起來,瑛子看着有些站不穩的兩人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能找到洗手間的位置嗎?”
單單大手一揮:“能,現在還能去隔壁娃娃機上抓個十來個。”瑛子被她的豪言給逗笑了,一邊揮手一邊道:“行吧,去吧去吧。”
兩人攙扶着去了洗手間。尤曲是真的暈,她一路拉着單單穿過人群,好不容易才擠到洗手間門口,正當她想放開單單洗個手。單單卻突然奮力往前沖,她來不及反應,被她往前一帶,整個人撞向前方,腦袋磕在牆上,又後退了幾步被背後的人接住。她實在太暈了,靠着別人緩了一會兒,單單一陣刺耳的咒罵傳入她耳中:“何耀……你他媽的在幹……什麽?”一句話罵得斷斷續續。
尤曲緩過神來,扶着額頭眯起眼睛看過去,就見單單一把抓着何耀的衣領,憤怒地吼着。何耀任他抓着領子卻眉心緊皺,邊上一個打扮精致的女孩子靠在何耀身後一臉玩味的看着單單。尤曲接着把拉着人群往他們那邊靠,就聽何耀開口道:“你有沒有搞錯,我們已經分手了,我出來跟誰玩跟你有什麽關系,再說了你自己不也出來玩了嗎。”
單單氣不過,拉着他的領子湊得更近了些:“是你先去相親的,我們還在冷靜期,你跑去相親,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尤曲終于走到了他們跟前,她拉着單單正想讓她放手,哪知何耀看了一眼近前的尤曲,嗤笑道:“你因為你的“好朋友”幾句撺掇就要跟我分手,對于你這種對我毫無信任的人,我為什麽還要跟你在一起。”他特意加重了好朋友三個字。
尤曲怔愣了一下,單單卻毫不客氣地扇了他一巴掌,眼淚嘩啦掉落下來:“我們之間是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能分開的嗎,你只會把所有的原因歸咎給別人,從來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問題。你還永遠看不到別人的好,像你這樣的男人,老娘不稀罕。”
說着她拽着尤曲就要走,何耀卻一把抓住她:“你有跟我說過嗎,你只會冷暴力,用沉默來吊着我,哪次不是我先低頭。你以為你就沒問題嗎,現在是怎麽樣,秋後算賬?”
單單瞪了她一眼,甩開他的手,咬牙切齒道:“不要把自己的無能歸咎給任何人。”
何耀大概是喝了點酒,單單的話激怒了他,他再次抓住單單不讓她走:“你再說一遍。”
單單也不肯示弱,眼看着氣氛越來越緊張,邊上的人也開始議論紛紛。靠在何耀背後的女生看到這場面非常嫌棄地說了句無聊,就繞過何耀頭也不回的走了。何耀見人走了,更是有些變本加厲。
尤曲被單單拽着,見情況如此,她用力去推何耀,場面一度開始混亂。邊上也有人圍了過來,大概是怕真起什麽沖突。
瑛子見兩人去洗手間半天沒回,尋了過來。見人群圍在一堆,她踮起腳尖看過來,正好看到三人拉扯着,立馬把拉着人群說着讓一下。一只手搭在尤曲拉着何耀手臂上的手上:“放開。”
尤曲一看瑛子來了,聽了她的話,手慢慢松開。何耀卻沒有放開單單,瑛子見狀語氣嚴肅了起來:“何耀,你是想怎麽樣,在這兒揍她倆一頓顯示一下你的男子氣概?”
何耀聽了,轉頭看着瑛子,瑛子眯了眯眼,何耀不是很甘願地放了手。瑛子轉身道:“都散了吧,堵在這兒,其他人沒辦法上廁所,趕緊散了,不然一會兒保安可就來了。”
衆人聽了話,覺着也沒啥熱鬧可湊了,便漸漸散去。瑛子看着幾人,有些惱火:“喝了酒淨做些上頭的事。”說着對着單單和尤曲一人拍了一巴掌。轉頭對上何耀:“你走吧,好歹一起這麽多年,沒必要分開了變成路見仇。”何耀沒說什麽,轉身走了。
瑛子帶着兩人回了座位,單單坐回來又是一頓猛喝,尤曲靠在邊上看着她,心裏一陣難受。瑛子還是偶爾舉杯跟她碰碰。直到淩晨兩點多,兩人才扶着不太能走得動的單單出來。
“走吧,都這會兒了,只能去你那兒了。”瑛子随手招了輛車。
“你酒醒了吧,看你額頭那大塊包。吳于回來看你怎麽解釋。”瑛子嗤笑着說。
尤曲抿了抿嘴,順手摸了一把額頭,還真有點痛:“被撞到的時候就醒了,也不是很嚴重,等他回來都消了。”
回到家裏幾人都挺累的了,兩人合力将單單收拾了一下就扔到了床上,瑛子收拾好也躺了上去。尤曲也很累,可是等一切都收拾好她又不困了,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嘆了口氣,心道“人生好難啊!”
早上醒來,單單就不見了。在茶幾上看到了她留的紙條:
朋友們!再見了。
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歸期未定。我挺好的,也會想你們的。去看君子的時候記得替我問好,給小阮寶寶小豆子買禮物的時候也帶上我那份兒,後會有期了。
單單 留
尤曲拿着紙條看了看瑛子又看了看紙條:“什麽意思?她走了,以後也不一定回來?”說完她的眼眶就紅了,聲音哽咽:“是我,那次她來找我,說跟何耀吵架了,是我說了不該說的他們才會這樣。”
瑛子握着她的手道:“他們分分合合這些年,問題早就存在了,不會因為你幾句話就分開的,不要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攬。”
尤曲看着瑛子,低下了頭,眼淚吧嗒打在地上。瑛子揉揉她腦袋:“最近見你哭的次數比這些年都多,你老實告訴我你最近是個什麽情況。”
尤曲還是低着頭,瑛子将她拉起來坐到沙發上:“你有回家過?你爸媽罵你了?”
尤曲點點頭:“叔叔阿姨找了我爸媽,把我和君子的事告訴了他們。他們也沒有罵我,你知道的他們并不會在意我的事情,只是不想被我這些無聊的私事打擾。”
瑛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既然他們都不在意你,你也不用太在意他們說了什麽,雖然我說這些有些站着說話不疼,但是你要少給自己壓力。”
尤曲抹了抹臉坐直了,也沒有看瑛子,自顧自地開口道:“吳于說我最近情緒不對,如果一直這樣可能會抑郁,更或者說我已經是了。爸媽的事大概是根源,君子的事可能是最後一根稻草。我已經在控制自己了,但是很多時候我左右不了自己的想法。吳于也提議我去看看醫生,可是你知道嗎我怕,我怕一旦被坐實我會連吳于也沒有了。我的父母不喜歡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你們,君子的爸媽願意給我一點溫情,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又沒有了,他們不想見我了,現在單單也走了,我是真的怕!”
說完她轉頭看向瑛子,瑛子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她卻笑了:“我是不是很可惡,他們都不喜歡我,而我還要用這樣卑劣的方式留住吳于。”
瑛子摟住她的肩膀認真道:“我知道很多事解釋不清楚,可是你不能因為事情解決不了就放棄自己。吳于既然已經感知到你的情緒不對,卻沒有離開你,說明他是在乎你的,你該聽他的話,去看看醫生。難道你就不想自己好好的跟他在一起,而是現在這樣戰戰兢兢地彼此顧及?”
“留住別人的最好辦法是吸引,你明明那麽聰明的一個人,不要困住自己。”瑛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尤曲低着頭她認真思考着瑛子的話,句句在理但句句都是她的雷區:“我沒有跟他說過我跟我父母的問題。我好像有太多的糟糕面要隐藏,害怕露出一角就會被窺探到所有的猙獰。”
瑛子沒有在繼續勸解她,她已經鑽進了牛角尖,而自己一個人幫不了尤曲,目前看來吳于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