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35 興奮
當晚, 有救護車開進了學校。
手脫臼的男生叫得最兇，原以為他傷得最嚴重，沒想到男寝宿管員把周宴和劉崇生拉開後發現, 曲一鳴被揍到昏了過去。
擔架擡走了曲一鳴，其餘人悉數被校長要求進醫院檢查。
校內出了這麽嚴重的惡性群架事件, 任何學生出事, 學校都擔當不起。
家長們接到通知, 很快出現在醫院裏。
因擔心各自孩子的身體，暫時都沒有誰要去争執事情始末。
深夜, 檢查結果出來，曲一鳴肋骨骨折，要住院治療。
其餘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外傷, 但都可以回家休養。
曲一鳴的父母看兒子傷的這麽嚴重，氣得想要報警，被校長及時阻攔。
群架事件，必定每個人都有過失。
雖然曲一鳴傷得最嚴重, 但過程尚未明朗, 他或許還是責任最大的那一個。
高三階段，若是留下案底，對誰都不是什麽好事。
曲一鳴父母憋屈的聽從了校長的建議。
先捋清事實證據，再看是不是要報警處理。
爾後，由校長牽頭，連夜成立了調查小組。
其他沒有住院需求的學生，先由家長帶回去教育, 期間學校會派人過來詢問情況。
等調查清楚, 再讓家長們來學校一同協商處理。
次日，吳漾聽到男寝群架的消息時, 并沒多少八卦的心思。
同寝室的田楚玉打聽到，劉崇生沖冠一怒為紅顏，才挑起了這場戰争。
于夢珍也帶來了更新的消息，說周宴參與了這次群架事件。
吳漾心頭一怔，以為周宴和劉崇生兩撥人又幹起來，就聽到田楚玉罵五班的曲一鳴他們活該，嘴巴臭就該挨挨教訓。
吳漾察覺不對勁，詢問之下，方知周宴和劉崇生是一夥人。
有什麽理由能讓這兩位突然戰線一致？
于夢珍很快聯想到什麽，跟吳漾偷偷表達了她的猜測。
“周宴肯定跟劉崇生一樣，聽到那些人說你壞話，才動手了。”
關于她背後的議論，吳漾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不過她并不在意。
高三跟大家相處的時間還剩不到四個月，等高考畢業，和某些人的交集就此終止。
周宴自己都跟她說過，高考拼得是心态，她學會了目空一切，怎麽他卻坐不住，要為她出手。
吳漾因擔心他的安危，在午間回寝後，偷偷從櫃子裏拿出深藏的手機。
剛開機，就接到了周宴發來的短信。
他說自己傷的不重，讓她別擔心，回家幾天，手機不會常用。
看來他是知道自己會找他，提前給她報了平安。
吳漾想問他，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才沖動出頭；還想訓他，沖動打架傷到自己，也沒辦法阻止旁人嘴碎。
在屏幕上寫了一大段“小作文”，最後想了想，只留下四個字。
“等你回來。”
過幾天就是百日誓師大會。
學校規定，沒有特殊原因，全體學生都必須回校。
一切都等見了面再說吧。
接下來的幾天，打群架學生不在學校，但關于他們打架的起因卻傳得五花八門。
最有熱度的，還是議論周宴和劉崇生。
在大多數人眼裏，周宴是妥妥的優生榜樣。
這種品學兼優的學霸，會為人揮拳頭，反差實在太大。
尤其大夥兒還聽聞周宴和劉崇生的父母之間有那種上不了臺面的關系，更是疑惑周宴怎麽站在了劉崇生這邊。
“可能是替家長贖罪吧……”
餘下的話沒說，但大家心照不宣的懂了。
關于周宴媽媽當小三破壞劉崇生原生家庭的事，早在去年放寒假前就傳得沸沸揚揚。
恰恰那時學霸缺考，更是驗證了這一點。
大家就這麽自動忽略了周宴和吳漾之間的微妙聯系。
畢竟在大衆印象裏，吳漾說過喜歡周宴，是單箭頭。
–
很快，15屆高三畢業生成人禮暨百日誓師大會在學校體藝樓的大會場隆重舉行。
幾乎所有高三學子都回到了學校。
年級部主任先上臺做了簡單的發言，然後教導處主任一臉嚴肅接過了話筒。
每次大會上，教導主任都擔當着“黑臉”的角色。
于是大家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會有一些同學要成為他批評的對象。
男寝群架事件是他這次訓誡的主要內容。
調查小組整理的結果出來後，昨日學校組織家長們協商解決。
處理內容談妥，便需要給全年級一個交代。
教導主任對事件評判後，當着全體高三師生的面，将犯錯的學生叫到臺上領罰。
除了曲一鳴因肋骨骨折沒有出現在現場，其餘人一字排開，站在人前。
當周宴上臺時，引起了不小的喧嘩。
前兩天模拟考試的成績出來了，他輕輕松松，又拿回了屬于他的寶座。
年級第一的高材生，素來只會出現在各類表揚的名單裏，這次卻因參與群架要受處分。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吳漾站在臺下，目光緊緊跟随着周宴。
相比其餘人的狼狽和頹喪，他身姿挺拔，下颌微揚，步履沉穩，像是去臺上接受獎賞，眸中無半點自尊心受辱的跡象。
他仍舊如傲立風雪的白梅，孤高清冷，不染纖塵。
只是臉上顴骨處，還殘留着一抹青紫。
他察覺到女生擔憂的目光，越過衆人，望向吳漾。
沉靜無波的棕眸，透着安撫似的笑意。
他在告訴她，不必擔心。
他根本不在意什麽處分。
哪怕記錄在檔案裏，在現有以成績論英雄的高考制度裏，這對他考上清北沒半點影響。
倒是出國留學，或許會在他的履歷裏顯露一絲瑕疵。
“……以上同學的蠻橫行為已嚴重違反校紀校規，且在同學中造成了惡劣影響，為嚴肅校紀，教育本人，經學校研究決定，給予曲一鳴同學嚴重警告處分……給予周宴同學嚴重警告處分，給予劉崇生同學記過處分！”
教導主任宣布完處分結果，周宴眼底掠過一絲錯愕。
他沒有記過處分？
學校調查小組的老師來家裏問他情況時，他便說了，曲一鳴和那位手脫臼同學的傷全是他弄的，按理他出手最兇，他的處分應該最重，怎麽成了劉崇生？
難道是昨天家長協商，他媽林雅靜跟其餘家長說了什麽？還是給了豐厚的賠償？
嚴重警告，意味着他的檔案不會留下記錄，但劉崇生就沒那麽好運了。
接下來，“批判會”結束，校長登臺發言，就校風學風問題做指示，對高考來臨前100天做出期望和要求。
吳漾作為高三學生代表在舞臺上致辭，帶領全體高三學生進行了宣誓。
花季女孩自信洋溢，沒有因身世背景而屈服于自卑。
誓師大會後，大禮堂排隊解散。
學生們摩肩擦踵，往樓道出口緩慢移動。
周宴不動神色擠到吳漾身側，旁邊許晞寧聒噪問他拿到了嚴重警告處分感想如何。
周宴不答，餘光只是瞥着吳漾。
吳漾知道他來到了身邊，她想說什麽的，但因學生衆多，大家幾乎都擠在一起，她的手臂緊挨着周宴的身體，兩人距離幾乎沒有空隙。
毫無預兆，她垂落的手指，忽然被人握住，并從指縫滑入，與她十指相扣，包裹住她的掌心。
“……”
吳漾倏然緊張，背脊骨都挺直了些許。
他剛“榮獲”嚴重警告，就不怕被發現早戀再給他安上其他的處分嗎？
大庭廣衆之下，他居然膽大妄為牽她的手！
她驚悚看向他，想掙脫開，但根本敵不過他寬掌的力氣。
周宴倒是一派風淡雲輕，他以他們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提醒她：“再動都知道了。”
狹長的樓道裏，人群擁擠，沒人注意到他們偷偷牽手。
雖然吳漾很怕旁人發現，但是在衆人眼皮子底下做出一些出格的行為，竟是在內心升起一絲難以言喻的興奮。
或許是他經常打球的緣故，他的手鍛煉得均勻有力，手掌寬大，指骨纖長，無贅肉，但也不硌人。
溫暖的觸感，讓吳漾悄悄攥緊他的五指。
一路紅着臉出了樓道，抵達外廳出口，人沒有那麽擁擠了，兩人很有默契松開了手。彼此之間的距離也拉遠了一些，在其餘人看來，他們并沒有刻意走在一起。
晚自習後，吳漾早早來到操場。
她直覺周宴也會來。
等了不久，果然看到清隽身姿朝她走來。
吳漾下意識伸出手指碰了下他的臉頰。
白天在大會場，她就看到他這裏還有傷。
“還好嗎？”她輕問。
周宴不以為意，卻是評價另外一樁事：“上次模拟考，你掉出第二了。”
吳漾面色一窘，怎麽一來就講她的成績。
她本就懊惱自己退步，他還來給她施壓。
吳漾沒好氣的說：“這次是我粗心，下次我一定超過你。”
周宴神情冷肅：“高考沒有下次。”
吳漾明白他的意思，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她都在高強度的練習同類型的習題。
她忽然想到什麽，挑眉：“你不會是怕我罵你，所以才先發制人訓我吧？”
周宴懶懶回她：“你掉出第二，是事實。”
吳漾兇他：“你打架，更不對！”
周宴當然知道自己沖動，但那群人恬不知恥拿她開黃色笑話，連劉崇生都忍不住上了，他怎麽可能裝作沒聽到？
才斷了一根肋骨，算便宜了那小子。
昏暗燈光下，周宴看吳漾跟自己炸毛，這才掩飾眼底戾氣，乖乖認錯。
他哄着她別生氣，擡手捏住她的雙頰，做鬼臉。
吳漾板着的一張臉，沒繃住，笑出聲，她打掉他的手，又嗔罵了他幾句。
周宴還挺受用，有句話說得好，打是親罵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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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又恢複了平靜日常。
清明節法定假前，吳漾小心翼翼給周宴發信息，她準備請劉崇生吃飯，問他是否有時間一起去。
她心裏沒底，一怕周宴不去，二來更怕他生氣也不允許她去。
但是她已經約好了劉崇生，這一點并不會因為周宴的決定而改變。
跟他說，算是告知。
不過，她沒想到，周宴答應了。
他回複她：我正好有事也要找他，你在，至少我們不會打起來。
中午，一家別致的港式餐廳裏。
吳漾把菜單遞給劉崇生。
“今天主要是請你吃飯，你來點。”
劉崇生的板寸頭已長長了一些，他還是習慣性的抹了抹頭頂。
他眉尾輕揚，忍不住調侃：“清明請我吃飯，夠詭異的啊！”
吳漾不好意思聳肩膀：“要怪就怪學校，偏偏今天放假。”
她和劉崇生之間本沒有什麽矛盾，最大的不自在，或許就是他喜歡她，而她喜歡另外一個人。
周宴還沒到，她只能就點菜問題緩解尴尬。
幸好，周宴很快就到了。他走入卡座，自然而然在吳漾身畔坐下。
劉崇生掃過對面兩位，狹長的眸子眯起來，別說，俊男靓女，的确很吸.精很相配。
只是他沒辦法給他們祝福，哪怕他以後不喜歡吳漾，也不會待見周宴。
他嘴角扯起一絲譏诮：“這是鴻門宴嗎？”
吳漾立即緩解氣氛：“別誤會，是我叫他來的，這次我請你們吃飯，主要還是為了謝謝上次你們幫我出氣。”
劉崇生卻說：“誠心要謝，你可以分開請。”
吳漾窘迫，她這麽做，其實存了一點私心，她希望在她的組織下，劉崇生和周宴之間的關系能夠緩和那麽一點。
一起打了一次架，怎麽也算是“并肩作戰”過了吧。
而劉崇生對吳漾說話這麽沖，周宴才不慣着。
他挑釁看着對方：“你要不想吃，可以走，省得一個大燈泡杵在這兒，耽誤我們約會。”
劉崇生驟然就被氣到了。
他起身準備離席，不等吳漾解圍，他想到什麽，又坐了回來。
他冷笑：“不好意思，要走應該也是你吧？吳漾今天主要是請我吃飯。”
吳漾眼看他們又開始争執，趕緊站出來給雙方順毛：“給我點面子，好好吃一頓飯行不行？我沒分開請，是我想省錢，你們将就下？”
上次群架過後，劉崇生已經打聽到吳漾家境很一般。
他心腸頓時就軟了下來，低下頭看菜單，幹脆不再搭理周宴。
完事了，他就點了三份水晶餃子。
便宜的菜品，還飽肚子。
吳漾拿出來，瞅了眼，有點感動又有點好笑。他是真在幫自己省錢啊！如果要請他們吃餃子，直接去校門口附近的沙縣小吃就行，她沒必要選擇這麽高檔的地方。
不過，從這點看，劉崇生其實人不差，如果不是因為怕跟他走得近了，讓他誤以為自己對他有意思，她還挺希望能跟他當朋友的。
吳漾自作主張又點了幾個菜，叫來服務員。
周宴錯愕：“怎麽不讓我點？”
她明明說是為了謝他們兩個人，憑什麽劉崇生待遇要好于自己？
他不服。
吳漾朝他笑了笑：“我已經幫你點了。 ”
說完，她把菜單遞給服務員，下單。
劉崇生掰回一局，朝周宴扔去一個得意目光。
“區別待遇。”周宴乜斜眼冷嗤一聲，擡手拭眉峰，而桌子底下，他很不客氣的用膝蓋撞了一下旁邊的吳漾。
很明顯的警告。
吳漾笑而不語，心裏想的卻是，她确實對他們倆區別待遇。
不過周宴的待遇，除了吃飯以外，她還給他準備了額外的謝禮，不方便在人前展示出來。
